又到了周末,九点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觉得窗外的阳光分外好,今天,真像是个美好的日子。一向深夜三四点才能入眠的我,昨天十一点,就早早的睡着了。
失眠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我听别人讲,在你睡不着时,想着一些美好的事,哪怕是虚幻的。这些美好的幻想,能帮助你慢慢的进入睡眠。
是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吗,一根又一根滑亮火柴,只为了看见不存在的幻像。等火柴最后一次熄灭时,她就说将告别这个世界。
我曾经借助过药物入睡,借助烟酒与电视剧,借助过头戴式静音耳麦,甚至数了一万多只小绵羊,最后都无法坚持下来。所以这次,无论怎样,我都想试试这个办法。
我闭上眼,不禁开始想,什么是美好的事。家庭和乐,父母恩爱,我也一切平常。还有什么更好的事情。是用不光的钱,还是地下车库里一排的豪车,或者是上海市中心俯瞰黄浦江的江景复式?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美好的事。
也或者说,我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些都不可能再发生了,我为什么要借助这些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催眠自己?
那些画面涌入我的脑海,那样平淡,却又遥不可及。
可是,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美好的事了。
我慢慢陷入幻想。
这是一个冬日的早晨,北方的小城下起了大雪。从玻璃上看出去,窗外的行人冻的直搓手,扑闪着的睫毛上甚至已结一层冰霜。
可我的家里暖和的很,北方的地暖系统早早就上了线。一墙之隔,墙外的人穿着厚夹袄,墙内的人穿着短袖衫。
我揉揉眼睛,从床上醒来。看向对面的床,姐姐大概是已经起来了。
日头正晴朗的挂在天上。
我赤着脚走到客厅,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妈妈和姐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们俩一个人躺在大沙发上,还有一个人歪斜的躺在双人沙发里。
看到我醒来,妈妈宠溺的叫我去洗漱,准备吃饭。
凯撒乖巧的趴在地上,见到我醒来,只是甩给了我一个眼神。
今天吃什么?我清醒了些,回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是父亲与另一个年老的女性忙碌的背影。
那个背影,我太熟悉太熟悉了,可是,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慢慢的。
她转过头,乌黑的短发下,是一张和蔼的笑脸,头发别在耳后,那些褐斑,不加掩饰的呈现在她脸上。她手腕上那只银色的手镯,泛着好看的微光,就像今天的太阳。
她的手指之间,夹着的,还是那只我十分想念的红双喜。
她看向我,笑意盈盈。眉目间尽是慈祥,眼眸里尽是那份我熟悉的关爱。
她开口了
“怎么又没穿拖鞋,快回去穿”
锅里的米粥腾腾热气升起,爸爸打着下手,给锅里的葫芦饼翻了个身。
是外婆吗?
是外婆啊。
她回来了吗。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丝毫反应,一切如常。还是说,她从来就没走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
我恍惚的回到房间穿上拖鞋,走去浴室洗脸。
抬起头,看着镜子。
嚯,这张脸,赫然是我九岁的模样。原来,时间跟我开了个玩笑,我又回到了这里。
我走到客厅,听到外婆问妈妈,早饭要在餐厅还是客厅吃。
妈妈一边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一边懒散的回应着“妈,把早饭都端到茶几吧,懒的动了”
外婆嘴里笑她懒,手上却和父亲将饭都端到了茶几。
是米粥,我最喜欢喝的米粥的味道,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葫芦饼。米粥旁边放着的小碗,是外婆最拿手的腌菜。腌菜旁还七歪八斜的躺着几个咸鸭蛋。
金黄色的小米融在碗里,再撒上一层腌菜,剥开一个咸鸭蛋放进粥里,这是外婆专属的吃法。
我太久没闻过这味道了。
爸爸妈妈和姐姐坐在中间的大沙发上,外婆坐在侧面的双人沙发。大家一起将茶几推的离沙发近了些。我照旧搬着我的小板凳坐在侧面,凯撒蹲在我旁边,口水已经流了好远。我悄悄从盘子里撕了张葫芦饼,快速塞进她嘴里。
她满足的吃了起来。
外婆给姐姐的粥里夹了一筷子咸菜,又给我剥开了一个咸鸭蛋。
爸爸妈妈唠起了最近发生的家常,和外婆讨论着最近哪家超市在打折。
一切都像以往的模样。
窗外的大雪未曾停下,白色的雪花还在不停拍打着枝芽。
我笑着,外婆也笑着。
凯撒,也还趴在我的身旁,她哈气的样子,好像也在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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