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母亲

母亲今日回老家了，带着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和流泪后肿胀的双目。

早上起来，我看见母亲依然双眼肿胀，表情木纳，就知道她昨夜又是难过了一个晚上。本以为在我的再三挽留下，她能安心在我这儿住着，继续帮我照看孩子、拾掇家务，却不想早餐还未开始，她便泪如泉涌告诉我说她要回去。回去？能回哪去？自然是乡下那个已经破败颓废的瓦房！ 

我拉着母亲在床头坐下，她先开了口：“我行了一辈子馊运，到你这儿呆，万一哪天病了还是什么，会给你添麻烦…”  她说的含蓄，我也懂她要表达什么（此处家庭伤疤，不想细加描述）。

下楼的时候她已经装点好自己的东西，说现在就过去B那里收拾衣物，我提出要陪同前往，再送她到车站，她十分果断地拒绝了。我怕L在家，见到母亲会再次吵起来、用恶语伤她，一个早餐的时间就给母亲去了几个电话。实在不敢去细想母亲在打包衣物的时候是否是万念俱灰、泪如雨下：自己操劳了一辈子，帮衬儿子媳妇，到头来还落得如此下场。我也同样不敢去想像母亲——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提着行李从儿子家出来、独自去赶车的背影是有多么的凄凉！！

午饭前，我再次打电话给她，她说已经到家——破旧的房子里就她和父亲，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房子破旧，心中有爱尚可过活，可母亲是带着泪带着羞与愤带着伤心和失望去回的，破旧的房子加上破碎的心，这日子想必是过得灰蒙蒙的。想到这，母亲的泪眼又在眼前浮现，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叮嘱她不要太过劳累。末了，我带着赎罪似的心情哽咽着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妈，是我对不起你！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隔着电话我已听到她那泄了洪一样的泪水。。。

我如果有本事有能力，完全可以把母亲留在身边，可是我没能留住她。这其中有她对我的苦心，也有我面对自己孩子的私心。

午睡的时候，又想起母亲曾经说过：村里家家户户都搬到新房子住了，就剩咱们一家了；家里的茅房也拆了，上厕所都不方便了…心如刀割，我能做什么？我做什么只能是弥补一小部分，她的心空缺的那一大块我无法填补！

母亲走后，今天不知哭过多少次，心中总有一种分别即永别的坏感觉。进门看见母亲穿过的拖鞋，一阵心酸；进房看到母亲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又是难过；晚上在店门口看到收银台旁边的推车，黯然泪下，母亲估计再难有机会用推车推着源源去溜达了！再难有机会了！

......

希望母亲在家能和父亲安然度日，希望自己哪怕如履薄冰也要蓄积力量，希望父母能守住健康，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念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