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寺又下雪了,满天的大雪将整个山、寺连在一起,和隔壁的大寺相比,好像不再那么小了。
“方丈,不好了,官府说我们这山挖到了金脉,限时让我搬出山寺。”窕丹急匆匆地跑进来说,大方丈看了眼窕丹,淡定地说:“老衲早已知晓了。召集大家在庭前,我有话说。”
庭下,众僧立于庭前,雪落在澈丹的肩上,他好像无暇顾及这一切,在骚乱的人群中他不是和大家一样忧虑这前程,他的目光都落在了远处小北的身上。大方丈说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这池中水已冰,这庭前叶已落,情况大家都明白了,明日关闭山门,大家各奔前程,另投它寺,各自来领盘缠吧。”闻罢,或伤心,或忧虑,
多年的持诵好像没有大用,还是和这俗世中的人一样茫然无措,澈丹慢慢地退出了人群,去询师傅。
“师傅,明天我们去哪儿啊?”澈丹低落地问到,空舟说:“缘去不留,明日下山,称骨算命,心理咨询,度人化缘,好不自在,何必忧虑。”“师傅,我修行没几日,你修禅礼佛一辈子,如此结束,不是枉费心血吗?何日才能证得菩提啊?”, 澈丹道,“庙宇未必有真佛,闹市但许有高僧。何处不红尘?何处无佛陀?何时、何事、何处不修行?”,澈丹道:“师傅,以前你说的我不懂,现在我好像明白点了,我想带小北一起,行嘛?”空舟皱了皱眉头道:“且去且去,为师笑你痴不解,总有人度你。去吧。”
“小北,明日同我和师傅一起走吧,我们去那自古繁华的金陵,我们去春水碧于天的江南,我们去大漠塞北,我们去……”澈丹跑进来兴奋地说,小北打断道:“澈丹,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我伯父的寺庙要拆了,我们父母给我定好了一门婚事,说是我们当地知县的公子,大家说是我们家祖上积的福,遇到这么好的事。”澈丹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没事,不去也没事,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也不方便,我要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我写信给你说。对了,你要吃的冰糖葫芦,我一大早就下山买了,不用卖舍利了,我拿盘缠买的。”言罢,澈丹跑出来房阁,小北说了句,“傻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了,还是明天重要。
“回来了?”空舟问到,澈丹不应,空舟接着说:“总有人度你,多少烟花事 尽付风雨间,多少尘间梦,尽随水东转,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开到荼靡,花事了…… ”“师傅别说了,我懂了,我们去江南吧,我听说书的人说,钱塘之地,烟柳画桥,风帘翠暮。我想去看。”澈丹不耐烦地说,空舟笑道:“好,为师陪你去,明日启程!”
夜幕下,澈丹看着满天星辰,大吼道:“三世诸佛,如此良辰,你叫我如何去悟这空字。”他好像明白了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北,好像很多来庙祈福的香客他都喜欢,特别是那些长得美的,澈丹没有美的概念,他只是看到的时候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这些好像是佛祖没有的,枕着这满天星辰,他睡了,但是他知道他没有醉。
翌日,寺前,澈丹和空道,空响,哲舟,空巫道别,澈丹道:“哲舟师叔,空道师叔可以回东瀛,空响师叔教人练狮吼功,空巫师叔依旧求雨,你干什么啊?你不是最厌恶这俗人凡事吗?”
哲舟:“世上sb多,度不了,我就教哲学不行嘛。”澈丹:“你这样做的话你估计要领精准扶贫的。但是发到手上,你估计都懒得领。”众人大笑,不所所云。
言罢,二僧带着斗笠,身着素衣,行在这大雪中,消失在天际外,“师傅,这漫山的雪哪里是路啊?”澈丹道,“看脚下,随心去。”“什么时候到江南呢?”“心无挂碍时即到。”,“对了,为师给你说件事,今天一早小北来找你了,说问你去路。”“师傅你为何不早说!”“说什么说,我笑她也痴了,我这徒儿还不是太傻。”言罢,老僧大笑,念叨着“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澈丹听不进,他想起了哲舟师叔念那首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此时不是塞北,二僧走向红尘,哦,不是,他们本来就在这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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