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犬
“你回来了?睡吧。”夫人的语气与往常有些不同,他摇了摇头,没在意,将这个念头按下。
今天刚输了十几两银子,正在愤头上,没工夫理会她。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随手将手放在夫人怀里,也没诧异夫人为何不言不语,始终想着那人的一句话。
“你这人天庭饱满,生而有福,却娶了个克夫的媳妇,才弄得这般模样,逢赌必输,不若你将那媳妇买到窑子去,定能转了运,事成之后送上三两银子于我,便是了了这个善缘。”
感受手里的柔软,他怎么也不相信夫人是个克夫的命,丰腴而满,持家有道,若不是脾气爆点,嫁给他已算下嫁。
“那人妖言惑众,我才不信。”
他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心里却种下了这个根。
第二天,天不早,他便匆匆而去,夫人醒来时一双丹凤眼见空荡荡的身边,下了床安安静静洗漱。
匆匆来到赌坊,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他却好似蛆入了屎,和谁都能搭上几句话,不过这话却是不那么中听。
“衰胖,今个儿又来输钱?别到时候把老婆都买了。”
“瞧瞧,老王又来了,就凭这个劲儿,起码能翻盘一次,赢了小几两银子。”
诸多调侃充耳不闻,轻车熟路压注。
“大、大、大!”他的脸激动的缩成一团,犹如糊了的糕点,已分不出清楚的五官。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伴随稀里哗啦的骰子声落下,他一双眼睛通红的盯着,这次可是他赊账要来的银子,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周围人声鼎沸,各个脸红脖子粗,骰子将开未开的那一刻好些人都不出声了,尤其是他,气息都禁闭,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如鼓,只怕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大!大!大!”只有一个字无限萦绕他的脑子里,周围其他声音都消失了似的。
赌庄后面有一黑色的帷幕垂挂,里面只有一个人,剩下的是色彩斑斓的油画铺成的三壁和地面。
油画房间正中央坐着那个人,黑色面罩下露出一双丹凤眼,眼梢描着鲜红的妆,手里把玩着一团黑色的线团,似乎在沉吟什么。
“他会怎么抉择呢。”这人似笑非笑,很期待他的选择。
“一一一!豹子!”
轰!
所有血液一下冲到脑袋,他眼前天昏地暗,玩了这么久,很难出现豹子,而这次竟然是豹子,小!
“混子王,你恐怕是出不起钱了,回去拿你东西给我典当,钱不够就留下一只手一只眼!”收账的人不咸不淡的说着,语气平缓,面无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一一一。”
“一一一。”
他失了魔,浑浑噩噩点头,回家时身边多了两个监管的人。
“去吧,这豹子一开直接翻了一百零八倍,倾家荡产未必能还的清,若是过了这个坎就尽快金盆洗手吧。”监管的人好言说了几句。
然而他跪下求他们让他逃走,这是丝毫没有可能的。
此时,那人的话又回荡在耳边,他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锃亮,旋即想到夫人人老珠黄,只怕卖不出个好价钱,又心里焦虑恐惧。
“听闻赌庄有那种生意,也许可以多卖个钱。”他脑袋里只有钱,什么都抛弃了。
多年来的陪伴和支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你们别进去,我怕吓到我夫人。”他还在维持表面的感情,实际上是怕夫人逃了。
一进门,香喷喷的饭菜味一下让他食欲大动,夫人表情冷漠的坐在桌边。
“吃吧。”夫人语气不暖不冷,这是最后一顿饭,过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嗯。”他眼睛古井无波,轻轻从喉咙按出一个字,有点得意的意味。
“我今个儿赢了大钱,一会随我去取,顺便给你买个项链手镯,这些年有点亏待你了,夫人辛苦了。”他真诚地看着夫人的眼睛,他都要被自己的演技所折服。
夫人有些动容,绷住的冷漠瞬间垮解,一颗一颗眼泪粒粒分明的从眼眶落下。
这一刻,他的心竟然有点痛,赶忙上前抱住夫人。
这般念头生出个半截就被他狠狠扼杀,小命要紧。
夫人投在他怀里痛哭,嘴角却噙起冰冷诡谲的笑,泪水在这个笑窝里打了个弯然后滑下脖颈。
夫人从怀里取出一根黑色纤细的线绳绑在他的手腕。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收好。”
他不明所以,佯装真诚地感谢她的赠送。
“夫人你打扮的美丽点,今个儿是我们的好日子,门外那两个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起吃顿好的。”他希冀买出个好价钱。
他挽着夫人的手臂,笑容满面,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时不时点头附和,眼睛瞳孔却微微扩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期待这种收割的快感。
两人来了赌庄,他正欲编个理由让夫人进入赌庄后面那间房子,却不料夫人率先开口。
“我还不曾进入里面见过世面,不如去瞧上一番。”
“如此甚好,这赌庄没啥好看的,那片帷幕后也许夫人会喜欢。”
他听闻那片帷幕后面便是交易的场所,只要你想卖,什么都收。
“好。”夫人的语气冰冷起来,她掐灭内心最后一丝幻想,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
随着他们的行走,阳光停止在帷幕前,进入帷幕后,色彩斑斓的色调中,他的感官都在扭曲,丧失对色彩的辨别。
“我夫人值......”话不曾说完他便戛然而止,里面空荡荡一片,不曾有半个人影。
手腕传来阵痛,他疑惑落目,瞳孔充满恐惧,只见四周的色调映衬下,那根黑色的线绳黑的可怕,宛如从地狱拉出的一条线。
他的手臂染上一层黑色,并且迅速朝着上臂蔓延,很快整只手臂便在他的目光中消融成黑色黏糊血肉吧唧吧唧落地.....
“我,你.....”
整个他消融成血肉浆糊,她带上黑色面罩,一双丹凤眼隐含惋惜,伸出纤纤玉手从血肉泥潭中勾出黑色线绳。
把玩着黑色线团,她叹息:“人性不可测。”
改头换面,她带着一根黑色线绳走出了帷幕,试图找出让她不曾失望的男人.....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文章首发于公号:一只诡异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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