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电影只有我一个人,在没买票之前就隐隐有了预感—剩余座位百分之百。
这并不是什么热映的片子,制作的成本只有200万,限期拍摄,十六天。
可主演余文乐和曾志伟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零片酬出演。
两个大男人相挤在呼吸都嫌拥挤的斗室中。阴暗屋檐下透现父子对坐光影,成一张现代生活的全家福,哭著微笑,恨著相爱。据说拍这部片子的导演很年轻也很帅气,编剧是他的女朋友,写这个剧本的时候,竟然也只有二十四岁。
导演和编剧我回忆了一下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干了什么,想了一天零一夜才恍然大悟,我现在就是二十四岁。一边感慨自己过得太糊涂,连多大年纪都忘了,一面又十分庆幸,庆幸玛雅历法的自然时间已经让我摆脱了线性的僵化,甚至对时间已经没有了知觉,思维不再受限。
看片子的时候,很投入,哭了足足两张纸,因为没有别人,情绪也流淌的更加肆意,但我知道那里不再有一滴是流给自己的,这一次纯粹是为了片中的人物,以及片场以外,那些躁郁症患者的真实人生。
临进电影院的时候买了一杯凉奶茶,放了些燕麦,它们安静的沉淀在奶茶的最底端,就好像是阿东(片中主角)的人生一样。
电影由一则新闻改编,整个过程没有触目惊心的画面,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和咆哮,但依然让人心疼。
阿东抑郁时躺在床上阿东的生命和千万个众生一样,独自承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苦难。父亲可以选择逃避,遇到困难的事情,就“外判”给别人做就好,自己面对真的好难。但是他却没有那么轻松,他承担了照顾母亲的责任,即使他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被父母忽视,且不被别人看好的那一个。
黄世东(余文乐饰)罹患躁郁症,日常就是战场,在情绪里反覆煎熬。爸爸黄大海(曾志伟饰)离家不顾,留下久病的妈妈,家门就是栅栏,一点点碰撞摩擦都让母子俩露齿相斗。有一天,阿东帮失禁的妈妈(金燕玲饰)冲洗,却意外结束她的生命,被判入住青山医院。“我好像学你啊。”这句话是阿东说给父亲听的,他没有再多的责备,因为他或许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种选择,如果他选择了自己做那个面对的人,他就选择不了另一种人生。就像他的善良和压抑,最终带来了更多的“残忍”一样,那不光是对他失手误杀的母亲,也同样在每时每刻朝向了自己。
各自心怀内疚的父子 要重新面对生活我在底下流泪的时候,也问过自己,如果是我,是选择和父亲,和阿东出色的“精英”弟弟一样,选择逃到别处,甚至是躲在外国,像假装自己的亲人不存在一样,过相对“轻松”又“健忘”的生活,还是像阿东一样,默默的承担下所有,隐忍下所有的不公平,然后依然选择去照料一个根本不在意自己又情绪崩溃的母亲。
我渐渐发现这命题毫无意义,因为我到底不是他,尽管我们都是人,都有人性,但是我没有他勇敢,也没有他有韧性。
他可以一边忍着把泪咽回去来帮弄脏身体的母亲,认真地擦拭下体,他可以在出院后面对朋友的“可怜”和邻居的嫌弃依然对他们报以苦涩的微笑,又在愤怒和羞愧时,崩溃得出去狂奔,顾不得来回穿过的车辆,就好像这条命真的不值得再被珍惜。
听到女友在教会边讲述对自己的怨恨和宽恕,一边泣不成声,他的脸孔再度阴沉到了极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个犯错的却又很委屈的孩子一样,浑身颤抖,但这似乎都没有被看到,而他也极力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控。
阿东在Jenny的带领下 走入教会 阿东曾想尽方法希望找回当时近乎订婚的Jenny(方皓玟饰),没想到当找到Jenny时,却有着另一番滋味。他撞到了椅子,终于无法忍耐这份情感的强压,冲出了教堂,这让我不禁怀疑,提倡慈悲宽恕的牧师,自己能否忍耐此生命运的不公,如果他也相信有业力,那么依靠着教堂的支持和团契的友善、信仰的谦卑,我们是否真的可以就这样放下对一个人的“恨意”,对生命的抱怨和对自己的谴责,就仿佛只要把身体浸没在同样污浊的水里,就能够得到净化和新生。
“以马内利”,“阿们”,是对神说“是的”还是对自己。
女友表示 那宽恕里 依然有大量放不下的恨 毕竟 她要的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人生 一点也不多 可老天给她的试炼 却一点也不轻松宗教、团体还有曾经的女友,旧日的信心似乎都不再能够成为阿东心灵的暂安处,有什么东西在冲撞他的心,他的意识,让他终日无法摆脱,就像是他和父亲居住的小屋,逼仄、凌乱,把桌子撤掉才只有两步。
在看见小屋的那一刻 阿东的心里想必也有对父亲的怜悯吧满头银发的老人说的话不错:“这种病需要空间,可这里唯一没有的就是空间。”可紧随其后的话更狠,“这里包所有,就是不包精神病。”
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此之前,阿东会忍不住在大马路上狂奔,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稍微释放一下自己被念头、被记忆、被暴力不断施虐的心,才能够让他稍稍缓和一点,哪怕这缓和也只是把绝望的一百分降到九十九。
“感谢我的女朋友,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她选择在我身边。”阿东看着台上的好友,拦着他的妻子,边讲边落泪,那份爱的宣言,却被淹没在参加婚礼宾客的喧闹里,因而显得像是在自说自话。
或许 我们并不比所谓的病人 更懂得珍惜感情这里似乎在说,所有人都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因为各自的人生已然是自顾不暇,没人会对真情流露报以温暖的笑容和祝福的泪水,没有人会耐心的倾听一对新人最真诚的告白。他们只对自己和能够“刺激”自己好奇心的事情产生兴趣,所以当阿东忍无可忍站到讲台上替朋友说话的时候,他们都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这个“疯子”的脸上,一面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就连结婚的新郎,阿东旧公司的好友也劝他不要再说,似乎他真的是个被“正常世界”驱逐出去的那个异类,所以,哪怕他在做对的事情,哪怕他是在维护好友的婚礼,也变得那样古怪,难以被理解和接受。
影片看到三分之一时,我还觉得阿东是个失意的人,但看到一半,才明白,他是个被“迫害”的人,因父亲和弟弟的逃避而受伤,被的邻居冷漠和排挤而被迫隔离,因女友对自己的恨与宽容而感到对自己的愤怒,因曾误杀了母亲而难以释怀。
阿东日日夜夜照料的母亲 心心念念的却是那个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的阿俊(阿东的弟弟)从教堂跑出来,阿东闯进了一家超市,他拿起货架上的一巧克力,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落泪,有一种对于生命的暴戾,就算在最崩溃的时候,他也只是选择自我伤害。或许他心里也无数次埋怨过老天的不公,命运的残酷,周围人的无情,但他最恨的,却依然是自己。
如果巧克力可以拯救坏情绪 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悲伤的人巧克力也拯救不了阿东糟糕到极点的情绪,四周的看客只是发出阵阵唏嘘,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对准了他的脸孔。
第二天新闻报道出来了这则消息,阿东被人肉了出来,在当今这个社会上,似乎没什么能隐瞒住网友的,但我实在忍不住要问,如果你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再继续搜索一下他到底为什么会误杀他一直辛苦照料的母亲,在患病之前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他是为什么才在超市里痛哭流涕,沉默地吃光一条条巧克力?
如果对面站了一个能听他讲话的,不拿他当病人去看待,而仅仅作为一个陷在痛苦,当下无力摆脱绝望的人去面对,哪怕就只是那样听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也好过一条条过于甜蜜却毫无生命的巧克力要来得有效。即便你什么也不愿意做,也没心情做,那滚得远一点,走得彻底一点,也好过无聊愚蠢的拍摄和浅尝辄止的人肉。因为那不过是掩盖在正义与好奇下的另一种形式的残忍,在我看来,那并不比亲手扼杀一个生命要来得宽容。
阳台是这座被遗忘的破楼里唯一相对敞亮一点的地方,阿东和邻居家的小孩经常在那里种花,在那些闲聊的时光里,阿东总是能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种难得的轻松和天真,使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也是在那一刻我才觉得老天没有对他过分严苛。
小男孩 就是那个小王子 一无所知 但正因如此 才能对每一个人 敞开心扉当他们兴高采烈的把快递来的花草一棵棵的种到新鲜的泥土里,当阿东听着小男孩的话,在黄昏柔和的日光下把双手一点点深入到泥土里,再捧起它,就好像他脆弱又顽强的生命也得到了某种真正的救赎,因为那句“我听说,那些死去的人会变成尘土落在地上。”而看到了希望,囚禁他心灵的那所监狱也好像随着风中的那些微尘一般,在那个片刻消失了,尽管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也无比美好、安静。
当所有人都在思索着如何将他和父亲赶出这座楼的时候,似乎是在隐喻,我们对于那些讨厌的“抑郁情绪”以及因患有精神疾病而行为失控的群体的排斥。那似乎难以被容忍,即便好像他们并没有“怎么”我们,但看见了就像是一种隐患一样。这不禁让我再一次想起恶魔牌的真意,到底我们在怕什么,是想要逃开外在的威胁,还是心里的魔鬼,我们终究无法承载的还是自己心中的那份苦难和煎熬。
因为难以承受,因为不甘心,因为很执着,却又羞于承认自己的执着,所以我们宁愿都投射到外面,说那是别人的错,是别人的欲望,别人的罪恶,但说到底,都是自己的投射。
我们都太想要正常的人生了,就像阿东的父亲一样,他也在焦虑担忧到极点的时候拜托他的儿子正常一点好不好。
在团体互助小组里的父亲 一直很安静就像那些租户以为推开阿东这个“有病”的人,自己就可以安心继续过生活了,但是心魔可曾有一刻放过我们呢?还不是一样在各自的角落里挣扎着,过着自以为“正常”的,且可以“掌控”的人生?
说到底,“见诸行动”的心理疾病患者,不过是替我们这个拼命压制,奋力挣脱“阴郁能量”的族群表达那份不被看见的伤痛而已,这些引而不发以至于有些畸形了的怨恨何尝不是对那些积存已久的破坏力的间接释放?
一个阿东出现了,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我们很震惊,但是在他身后,在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个和阿东一样的人,同样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只不过,我们把那些不接受的、不承认的,恐惧的,不屑的都借由他们的“冲动”来“代言”罢了。
曾经和阿东相爱的Jenny想必现在也依然很爱他,否则不会在泪流满面之时,还想要依靠着信仰来宽恕他。但需要被“宽恕”的又何止阿东一个人,我们每一个人不都在渴望着被宽恕吗,即便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这一世要背负这许多“债”。
亲近阿东的小男孩,戴着眼镜,手里捧着花,对着花嘀咕着阿婆重复给他听的“真理”,“力争上游,用功读书。”可我的心就偏偏落在下游怎么办?“那也不管,反正就是要力争上游。”虽然这个声音并没有在片中出现,但是却像空气一样回荡在我们四周,我们像吸收生命必需品一样,吸收着这个信念,用麻木和冷漠对抗着身体里的另一种本能—死亡与破坏。
我把餐巾纸放在塑料袋里,就像是阿东的眼泪流向了那堆和他同样破碎的糖纸,Jenny把她的眼泪流向了牧师的讲台,他们的每一次痛哭都在考验观众的心理强度。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那是如此的有力量,因为它们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不需要歇斯底里,就已经足够震撼。
就如阿东的父亲所说:“我们回不去了,过去的都弥补不了了。”这后面有遗憾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自己“无能”坦白。
我不想去指责父亲如何如何混蛋,也不愿多费口舌去形容外人如何如何狭隘,因为如果背景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
如果阿东是我的恋人,我恐怕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前途而把他推远,会在他因误杀母亲,被带入精神病院后,逃避偿还他留下的巨额债务;如果我是阿东的弟弟,当我能够“力争上游”,用良心换得此生舒坦的日子,恐怕也会做相同的决定,不管那有多不孝多绝情;如果我是阿东的父亲,守着那样一个家庭,那样一个情绪不定、处处唾弃我的妻子,我可能也会无数次想要逃离,每个月留下几千块,任他们“自生自灭”,把本应自己承担的责任,统统外包。
但我不是他们,我最多是那些陌生人,以及阿东的“邻居”,我像避开艾滋病一样的躲开他,也躲开所有和心酸、失控搅和在一起的人生,就好像只要这样做了,我就能够换了平静,不管这行为做出来会怎样的背叛自己。
和阿东的弟弟阿俊一样,他只是逃到了美国而已,说穿了,这仅仅是个物理距离,但是我们逃离的却是自己心中的阴郁,自己拼命想要遮掩的那一部分,这段距离无法测量,甚至难以被定义,因为它是无形的,是虚空的,所以也格外恐怖。
后来,许久不见阿东的小男孩,从破损的墙皮那儿撬开了一个小口,开始对阿东说话,说的都是一些在琐碎不过的小事,“我妈妈不让我去找你了,我们的花都死了,你怎么不陪我去浇水?我那天听了一个故事,小王子对狐狸说…。”墙的另一面是阿东又一次的哭泣,可是他的哭始终是瑟缩着的,没有声音,甚至连喘息都很克制。
听到小男孩讲的小王子 阿东泣不成声小王子的故事被小男孩改成了一个笑话,但听笑话的阿东,却哭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让他哭的更凶了,但我自顾自的想,也许是因为感动。即使自己如此落魄,如此不堪,竟然还有一个人愿意敞开他的心扉,把真诚和善意给予自己,就好像那些“衰”事从来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是异类。
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就只是被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声音击碎了心中的壁垒,泪水决堤。
当邻居们聚拢在一起,盘算着如何挤走父子俩的时候,阿东的父亲却坦然地走了过去,和他们一起说起了与“疾病”有关的话题。他笑了,是轻松又无奈的笑,却没让人感觉出太多的苦涩,只是心酸,忍不住唏嘘。“我不奢望你们帮我,只是别落井下石。”“我也有病啊,我有糖尿病,有高血压。”“那不一样,你的病不会影响到别人。可他(阿东)不行,我只有一个儿子,我承担不起意外。”
是啊 他可曾真的伤害过我们呢?“他可曾伤害到你们啊,他不过是在超市里吃了巧克力而已。”阿东的父亲这样说着。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如何应答。
是啊,他可曾真的伤害过谁吗?母亲,是因为争执而误杀,但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命运也给到了他需要承担的一切,他都认了。可是现在,他可曾伤害过你们啊,他们可曾伤害过我们啊?
但是又有多少人,和阿东的那些邻居,看热闹的人群,以及他公司里的前同事一样呢?像躲避瘟疫一样疏远他,排挤他的破碎,甚至仅凭着几分浅薄的了解,就否定了他善良的本性,不再给他从头开始的机会?
最后,阿东的父亲又一次笑了,他说“你们放心,我们会搬走的。”说完,邻居们集体松了口气。
回到狭窄的小屋里,却发现阿东不在床上了,女邻居也没看见自己的儿子,惊恐地表情,就好像她的儿子会被杀害一样。她和阿东的父亲先后跑上了阳台,阳台上,有光洒下来,安静的午后,两个人身旁的一盆盆亲手种下的花草已然凋零的不成样子,就寥落地堆在一旁。
小男孩戳了戳眼镜,抬起头问阿东,“为什么我们养了那么多花,却都死了?”阿东低下头,淡淡地安慰他说:“可能这里的环境不够好,不适合它们生存吧?”小男孩又抬起头说:“那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变好,不就可以了吗?”
阿东和男孩都不约而同的微笑了。
“可能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它们生存吧。”这些花草遭受的境遇何尝不是阿东的呢?但孩子的想法却很单纯,如果这环境不好,不适合花生长,那我们就把它变好不就可以了吗?
就像是塔罗中的愚人一样,天真烂漫却又携带着无尽的潜能,好像一切都是刚开始的样子,因此一切都是可以被允许发生的,创造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透特塔罗中,愚人的左腿被一只老虎咬住了,咬的很深,老虎在埃及神话中象征着恐惧的能量,但是愚人却没有把注意力投注在咬他的老虎身上,而是两脚悬空,眼神坚定而满含期待的看向远处。
愚人牌他不是不知道有老虎在咬啮他的大腿,但是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来不及在意,因为他是那样的向往悬崖下的世界,向外未知的远方,所以恐惧便失灵了。
孩子就是这样的存在,新生的愚人,总是无畏无惧,强大到无可匹敌,但他们自己却对这股力量一无所知,既不珍惜,也不炫耀。
可阿东看向孩子的眼神却是羡慕和欣赏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好像在那一刻,复杂纠结的情绪都消散了。
他揽着他,一起望向这座城市。
这一幕,让孩子的母亲误以为阿东要将他推入楼下 但其实 阿东只是想抱孩子下来 让他回家。 有多少次,我们因为误解而伤害了另一个人,也伤害自己。而当孩子的妈妈冲过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恐,所有的怀疑和评判都在瞬间凝聚着,仿佛下一秒,小男孩就会被阿东推下阳台一般。阿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让男孩回去找妈妈,当小男孩跑过去的时候,她给了自己儿子一个耳光,那耳光里是满满的紧张,还有爱,但就是少了一点信任和尊重,不光是对孩子的,也是对阿东的。
阿东看向父亲,父亲尴尬的笑了一下,却很轻,很短暂。
心头沉没的是家,肩头沈重是枷,最简单的关系,却牵动了最复杂的纠葛。他走下去,第一次拥抱了他的父亲。这个拥抱不深,但是对于他们,足够了。
是的,他们就要搬走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可以把下一个地方变得更好,更适宜生存。就算依然会遇见那些相似的人,相似的态度,但总还是有人在爱着他们,以很纯粹和简单的方式,爱着。
影片结束,几行字于黑色的大屏幕中浮现,像片头一样。
照的不全 但是你应该可以补充完整不经修饰的句子,没有指责和批判,甚至连要求也没有,就只是一个客观得体的建议,很妥帖,但是看后不禁让人心生惭愧。
下面是《小王子》里面的一句话,用心看,用心去体会,或许你会明白每一个人的苦衷,用心看,或许你会理解得更深,用心看,或许你总能收获的更多。
而有些故事,总要有心,才能遇见。
离开时,空空荡荡的放映厅被一排排灯光照亮。
我出去,坐在一个沙发上,拿出书准备继续看,但不知为什么,眼泪还是在流,我知道,在我们每个人存活的岁月里,轮回的时光中,因为漫长和煎熬,总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时刻,这里面我们做过Jenny,做过逃跑的阿俊,也充当过那些冷漠的旁观者,但是阿东和小男孩的心情我们也不是全然没有,那样的落寞和孤独,无邪与无畏,就像是一朵花和一棵树,盛开过,也枯萎过。
虽然只是两百万的制作,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零片酬出演,这也是非虚构的魅力所在。有时候,有诚意的电影未必花很多钱,甚至未必花很多时间,但只要真实,既不过分渲染,也不矫揉造作,总能够直抵人性的本质。
阿东全程也没有自杀的情节出现,它不刺激。阿东也没有痊愈,导演并没有以盲目的乐观遮掩住赤裸的真相。阿东的父亲没有那么好,他甚至不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但他在一点点熟悉,他或许文化不高,只懂得看一些言情小说,但为了了解儿子的世界,他拿起了另外一些和心灵有关的书籍。这个世界,还是会视阿东如同敝履,他们的命好像都不值钱,但依然会有人看见,珍惜他们,既不会特殊化,也不会加以歧视,而是用平等的眼神深沉的凝望。
这不会是多么卖座的片子,因为太多爆点都没有了,这不会是什么宏大的片子,因为它并不超脱世间。相反,它就是日复一日的生活,只不过因为太现实而让人觉得难以承受,它是低中之低,人性最低频的状态也不过如此吧,但就像星币公主(土中之土)诉说的真谛一样,因为已经到达生命之树的底端了,所以无路可去,就只能回到最高处了。
圆盘(星币)公主那是神在最开始时的模样,只有光,却不存在承载祂的载具,祂就是光,在混沌和漆黑中照亮,创造出世间的一切,是种子,也是希望。
PS:影片的题目我很喜欢,但始终没读懂它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一念无明》
祝福你 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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