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解释的,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无话可说。”楚泽道。
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想到那张老照片,如果三十年前楚泽就长这样,那他现在不是快有六十岁了?之前他说二叔是十年前在他这里拿的虎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样想就解释得通,难道他和白远道一样,是修习了某种道法,所以驻颜有术?
说话之间,车开到我家楼下,二叔先咦了一声。楚泽一个急转停到路边,跳下车来。
我走出来,才发现楼下辅道里停了一辆SUV,车体还有划伤的痕迹,正是那天冲进玉衡轩那辆。二叔骂了一声,上去一脚踢在轮胎上,SUV报警声大作。
“白建军!你他妈给我下来!”二叔抬头,对楼上喊道。
我家的窗口灯光暗了一下,并没有人回答。
二叔冲进楼道,楚泽一手按住我,向楼上望去。“你进车里,我去看看。”
“我爸妈还在家呢!”
“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所以不会对你父母怎样。明知道你要回来,还把车停在这种显眼的地方,是想让你自己乱阵脚。那天你二叔就是接到他电话,不管不顾要上高速回去,所以才出了事。”
“不行,正因为他们是找我,我才要上去。”
楚泽抬起手,未置可否。我跟着他冲上楼去。我家门半掩着,显然二叔刚刚进去。楚泽打开门,客厅里灯亮着,我爸妈坐在沙发上,似乎一切正常。二叔对面站着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模样,在我进来的一刻,咚地一下朝我爸妈跪了下去。
“叔?”我以为二叔用了什么手段,可他进来的时间太短,显然不大可能。
“之前是我行事鲁莽,应该赔礼道歉。但我若不是毫无办法,绝不可能想到叫溪源回去。”白建军道。“宗祠里闹得厉害,从今年春节起,方圆几里的狗连夜惊叫,到现在几乎都绝食死了。第一步是牲畜,我怕下一步就是族里的老人孩子。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高僧道士都请过,但是没有效果,钱不少收,到头推说是累世因果,我们也不能把他怎样。”
“狗为什么会死?”我感到奇怪。
“阴气外溢,确实是先伤牲畜,再伤人。”楚泽冷道。“狗阳气最重,天性喜与阴物缠斗,因此最易被侵蚀而死。”
白建军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和我爸一起看向楚泽。
“这是溪源吧,这位是?”
我心道那天打都打了,又不认识了吗。“这位是楚老师,我。。我朋友。”
“那天你砸的玉衡轩,就是鄙人的店面。”楚泽道。
“对不起对不起,多少损失我一定赔。”白建军连声道歉。
“他那一屋子全是古董,货真价实,你赔得起吗你。”二叔抬高声音。
“是我的错,是我心急,只要溪源答应回去,让我出什么价钱都可以。”
“钱,这是钱的事吗?这要是你儿子,你敢不敢让他回去?你就说你敢不敢!什么怕伤老人孩子,还不就是为了你自己那几套房!”二叔道。
“不是,不是的,念辰。”白建军一急,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确实是怕伤人,已经开始了,你看。”
他撩起袖子,只见胳膊上密密麻麻,泛起过敏一般的红点来。楚泽一皱眉,扯开我二叔,凑上前去。
“是阴气侵袭。”楚泽道。“你出来多久了。”
“半个月了,出来之前更严重,这半月已经消了不少,还是这样。”
“其他人也这样吗?”
“白家的人从今年春节以后,多多少少都有,我常去宗祠,所以比较严重。”
“楚老师。”我爸忽然开口。“楚老师是不是有家人做古董生意,曾在白家收过一件瓶子。”
我心中一惊,望向楚泽。除了我爸和我,没有人知道其中深意。
楚泽扶了下眼镜,抬起头来。“晚清民窑青花浅口瓶,五十块钱不能再多。我没有家人,就是我。”
“不是,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没听说。也不给我带家里特产啊你?”二叔道,“五十块,你怎么不直接抢呢?咱家什么时候有古董了,还晚清民窑?”
我爸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二叔看看我爸,又看看楚泽,挑了下眉毛。
“你跟我哥,认识?”
“不算认识,见过几面,业务来往。”楚泽道。
“爸”我打断话题。“我就和堂叔回去一趟,又能怎样。”
“不行!”我妈忽然叫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若是与我无关,我怎么去就怎么回来,就当旅游,有什么不好。”
我妈看着我,眼中有泪光闪烁。
“若是与我有关,我便去做了结,又能如何。叔,你当年在宗祠闭黑关,难道不是为了了结,白家上下十几代人,代代有人遁入玄门,难道不是为了了结。当下的契机,若我不去,是不是这了结又要留给我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何时才有尽头!”
“溪源。”我妈叫了我一声,捂住嘴哭了出来。
我爸拍着她的背,情绪倒稳定得多。
“溪源大了,让他自己决定。他说得对,总要有人去了结,否则难道要背着这种幻觉活一辈子,再传给儿子?”
二叔吸了口气,在我肩上拍了几下,抬眼去看楚泽。
“去就去,我跟你一起。”楚泽道。
“楚老师去,那我有靠山啊。”二叔笑道。“溪源,有楚老师罩着,咱可以试试。”
“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没事儿,你五分,我五分,怎么样?”
“溪源”我妈想了想,起身擦了泪,去卧室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在我手里。
我拿起来看时,却是我婴儿时带过的一只银镯子,我在相册里看过,一直带到周岁,后来就包上红布,收了起来。
“这是你小时候,姥姥送你保平安用的,纯银辟邪,你戴在身上。你记着,你是白溪源,你有你独立存在的权利,不只是他白远道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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