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记得小时候,她还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嘴像抹了蜜似的小姑娘。那时候父母给她报了各种课外班,周末带着她满北京的跑,那时候父母看向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宠爱与希望。
她继承了这种眼神儿,在她看向自己喜欢的人或物时,同学在旁不禁惊呼:“念念啊,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啊!”
可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呢?自私,敏感,多疑,目光呆滞。曾为她把脉的老中医说她身上就没有年轻女孩儿该有的朝气,死气沉沉的。
她也不想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
爸妈给她生了个妹妹,后来她回了老家的小县城上初中。等她好不容易放了暑假,再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妹妹拦着门,霸道且嫌弃的拒绝这个乡下来的姐姐进她的家。
结果当然是扭打在了一起,父母拉开她们,罚她不准吃饭。那时候正值青春期的她长了满脸的痘,妈妈冷笑着说她:“你知道为什么人脸上会长痘吗?”
“心思恶毒的人,脸上才会长那么多痘。”
她冲出了家门,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一个恶毒的人吗?她还给妹妹洗过尿布,还把自己喜欢吃的棉花糖全留给了妹妹。而这些都抵消于这场争执,自此,她便讨厌上那个曾经胖乎乎的,可爱的孩子来。
再后来,父母给她添了个弟弟。母亲一直跟爷爷不合,生完孩子后终于觉得扬眉吐气,脾气也日益见长。
高三总是紧张的各种复习考试,母亲也不见收敛。体虚的她经常到校医务室挂点滴,母亲却会因为一件小事和她争吵,将她从众目睽睽之下拽出来。临近高考也会跟她吵到半夜。
奶奶一直胆小怕事,每每都等到母女吵完,才敢进屋抱着不住发抖的她:“孩子,考的远一点,考的远一点……”
那时候,她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十个手指头被她咬的皮开肉绽,她停不下来,像在吸上瘾的毒药,一停下来,便是无边的心悸与痛苦。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去医院开安眠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每天睡前只能吃半片,切记不可多吃。每次,只给开几粒,远到不了让她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剂量。
幸好她人怂胆子小,不敢轻易离开,怕被永远遗忘。
父母让她教弟弟英语,弟弟天不怕地不怕更不肯听她的话,踹了气极的她一脚,她也还了一脚。然而这时父亲飞扑过来,连扇三个耳光,眼镜早已扇飞,在地上摔的粉碎。她被扇的懵在原地,醒过神儿来开始与父亲嘶吼,父亲将她摁在地上打,她紧紧扯着父亲的上衣,最后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还手。她没有掉一滴眼泪,然而听到了心里泣血的呜咽。
父母一直想让她找个家境殷实本地户口的成功人士,亲戚朋友里的姐姐妹妹都找了当地家境不错的人家,家里自是催的紧。她想起了她的初恋,那个高中就喜欢她,等她毕业选择告白的那个少年。大学的姐妹跟她说:“你俩要是分手了,我就不相信爱情了!”然而父母是不同意的,怎么能跟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伙子在一起?硬生生拆散了,她的初恋,苦苦坚持了四年的初恋。那个少年,抵不住压力,最终选择了放手。
地铁来了,在黑洞里闪烁着的明亮的光芒,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大大咧咧,爱笑的女孩儿,呼啦一下,远去了。原本她是同辈亲戚朋友里最开朗的那一个,现在却阴郁的可怕,朋友们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可惜。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从哪里错的。她知道地铁里那些麻木的过客,都曾有着鲜活的灵魂。就像她一样。
只不过现在,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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