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剧《借亲配》是个喜剧片。六十年前只看过一次,今述个梗概,与友们共赏。 年轻的穷举人李春林不幸丧妻,一日于长街市上遇见岳父,丈人问及续弦否,李随口应道:“续了”。丈人说:“明天带她到我家来,认我做干爹,你上京科考一应盘费,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回到家中,李春林犯难了,为啥?因为他穷困潦倒,根本没老婆,拿什么去认干亲呢?不去吧,会落个虛伪撒谎之嫌,授人笑柄;这去吧,又哪里去找老婆呢?思来想去,办法有了!没有就去借一个。借谁呢?谁肯把老婆借给别人!自己问自己,“李春林,“你个书呆子,自从盘古开天地,只有借钱借物,哪有借老婆的?荒唐!”转念一想:借得的,又不过夜,为什么借不得?可借谁呢?左思右想,有了,大表哥新近纳了一房小妾,年纪轻轻,貌美如花。又一想,向人家借老婆,可又如何说得出口呢?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吗?但为了上京盘费,只好硬着头皮去试试。 老表姓刘,是个大员外,五十多岁了。一到老表家,不等李春林开口,表哥接着就问:“今天又来借什么?”这一问,倒叫李春林半晌答不上话来。表哥催促道:“要什么,快说嘛,你我是表兄弟,只要我有。”见李春林还没开口,老表又催促:“别不好意思,快说!”李春林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吞吞吐吐地说:“今天……我……我想……借……借小表……嫂……” “什么?” “小……表嫂。” “小表嫂,我没听错吧,你个书呆子,想得美!哼,自娶进家来,我还没得到呢!” “我借去,只打个照面,又不过夜,表哥,请你行行好,帮帮我吧,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不忘。等我考上了,一定重重地报答你。” 这刘员外是个势利人,一听说报答二字,茅塞顿开,于是松了口:“就是我肯帮,你表嫂也不会同意嘛!” “那就请表哥叫表嫂出来问问她吧。” 原来那小表嫂张桂香自从李春林一进屋,就躲在屏风后面窥视,见表弟一表人才,心中暗自欢喜,听说要来借她,高兴还来不及,当员外此言一出,立马不请自到:“员外肯帮老表,为妾敢不从命?”一看小妾满面春风,员外顿时脸色惨白,差点晕倒。
李春林又提出借衣服,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还要借衣服?”张桂香马上答腔:“是呀,你看老表这身打扮,怎么好见丈人面?”员外只好吩咐张桂香:“你快去选,最好旧……拿来。”当看到张桂香一出来,员外赶忙质问:“你怎么拿了这一套呢,我自己都舍不得穿呀!”张桂香答道:“你不是说要我选最好的吗?”员外气得说不出话来。
拿到了衣服,李春林就喊表嫂要走,张桂香非要吃了中饭才得动身。临走时,刘员外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过夜啊,也不许回你自己家里,就从我这里直接到你岳父家去。李春林连连点头:“这个自然。”
李春林千恩万谢地辞别了老表。急匆匆地向岳父家走去。一路上,张桂香在后面故意磨磨蹭蹭,时而说脚走疼了,时而说走不动了,甚至还说要老表背着走。李春林男女有别,哪里肯背,叫他扶扶也不依,却扳根树枝给她当拐杖。走到一块空旷处,张桂香说实在走不动了,踏坐在草地上要歇脚,李春林只好依从。此地分明只有两棵小树,且相隔数丈,两人各自歇一棵小树下。张桂香说:“老表,这树林里好凉快哟。”李春林说:“表嫂,你错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张马上接口:“你一棵,我一棵,两个配成林。”
到得岳父家,李春林同张桂香拜过干爹干娘,就要回家,岳父岳母自然挽留,李春林执意要走,岳父母哪里肯依,说干女儿初来,是上门贵客。李春林推说没锁房门,张桂香说我锁了,李春林说冇关鸡鸭,张桂香说鸡鸭都关好了。 正说着,轰隆隆,巨雷震耳,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几乎是横空射下来,天空中就象无数箭杆,越射越密,箭杆儿越来越粗。李春林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张桂香乐得齐鼓掌。俗话说,人不留客天留客,今天是人不能留天能留。
大雨下个不停,李春林说要借伞,岳父母都说没有。眼见直到天黑,雨势丝毫未减。李春林抓耳挠腮,张桂香手舞足蹈。当夜岳父母就叫小夫妻两个同住一洁净雅间。那李春林任凭张桂香怎么催促,就是不肯上床,捧着一本书,打盹了伏在桌沿上,张桂香来叫她上床,醒了又默默地看他那读不完的书。 那边刘员外急得捶胸顿足,后悔千不该,万不舍,气得一整夜睡不安,躺在床上翻白眼,还不时下床开门看。
第二天上午,李春林和张桂香在半道上就遇上了公差,原来天未亮,刘员外就到了县堂。为万无一失,自然使了些银两。
县太爷惊堂木一砸,喝令:“跪下!”刘员外心想:我递了银子,自然跪的是他,没想到,衙役上来踢他的腿弯,仆倒在地,侧过头去看李春林,站得毕恭毕正,便指着问道:“他为何不跪?”县官喝道:“你看看他头上戴的是什么?”原来旧时打官司,举人是可以不跪的。
县官问原告因何击鼓呜冤,员外道出情由。县官问李春林借妻可是实?张桂香抢先答道:“奴家与李春林本是结发夫妻,明媒正娶,又怎说是借的?”县太爷又问李春林,张桂香连忙碰碰李,李春林硬着头皮答道:“是……的。”
双方免不了一番争执。员外说:“你们两个是结发夫妻,何人为媒,哪个作证?”张桂香指着员外答道:“媒人是你,证人就是我父亲。”
县官差人把证人接到,一见面,连忙滚下案台,作揭打拱,躬身相迎。原来这证人就是李春林的岳丈,县太爷的恩师,年迈隐退在家的前任府台大人。
官司如何结局?说到此处,不言而愈,无需累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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