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红薯

Zhouhua题

转眼，立冬到了。

到了这个时节，各种粮食要及时收割，以免遭受霜冻、虫兽损害。趁晴好的天气，正好来收挖红薯。

这里说的挖红薯，是指在家乡全面收挖红薯。因为在这之前，早有零散的挖过。

吃过早饭，挑上箩，带上条锄、粪箕，来到地头。箩是竹篾箩，四方型，割稻时挑稻谷回家用的正是此箩，俗称“稻箩”，装红薯也方便。条锄有两大部分组成，米余长的木锄把和尺余长、七八厘米宽的铁锄，连接处插一块木楔用来固定。条锄有点重，说挖红薯可谓恰如其分。之所以特别交代工具，是想区别“东江”大哥文中所说的“锄红薯”，锄红薯是惠城这边的说法，其实就是挖红薯。我想除了出于习惯，想必也是跟使用的工具不同有很大关系。我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挖红薯的工具，但也没有见到像我的家乡那样的条锄，所见到的锄是比较轻小的，形如我们家乡用来除草的锄头，大概因此才说锄红薯吧。再者，惠城红薯地单棵连排成垅，便于“锄”，而家乡红薯地宽，行宽总有四五棵，宜于“挖”。

收挖红薯前，红薯叶已被捋掉，用来做喂猪的饲料。我们有专门捋红薯叶的说法，是当一件事去做的。或者连藤扯或割断，红薯藤如果不剁碎的话，就直接扔到猪院，任由猪啃食。也有还没清除的，不过这时，藤叶经霜后差不多都蔫萎了。勤奋的人家，红薯叶一般都捋光了。红薯藤清理后，就可以正式开挖了。

我总记得挖我家山排那片地的红薯的情形。地是坡地，宜于从下往上挖，这样也省力些。随着人锄向前的移动，身后翻挖过的呈黄褐色的土地上，摆放了一溜鲜艳红润的红薯，或大或小，或长或圆，有的还藤连在一起，像扶老携幼前后相依的一支队伍，又好玩又好看。收获的喜悦飞上眉梢，细微的汗水沁在额头，笑容朴实，岁月安祥。

若没有挖过红薯，一开始总会把红薯挖破，或拦腰斩断，致残缺不全，这样的红薯不耐贮藏。如果是个大、条形又好的红薯被挖破，本来是可以做红薯种的，这下就被剔除在外了。再说，挖破的红薯伤痕累累，也不好看。如果拿去卖，像被猫挠过，卖相也差了。若把红薯比作人的话，我们都希望个个完好无损，大凡庄稼人都懂，因此尽量不要挖破。从地面上的红薯是否破损，就可以看出是不是有挖过红薯的经验了。

挖的时候，上身前压，条锄不宜从正上方下落，而从棵根的侧面斜挖。这样的好处是能够将土里的红薯及早地显露出来，也就很好的避免挖伤红薯。

收红薯时，剃掉红薯身上或蒂处的细苕，也尽量不要伤了红薯的外皮，伤了皮的红薯同样不耐贮藏。装箩的时候，要轻拿轻放，避免撞伤，更别说扔、砸了。

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家的地算是村组中比较多的。每到秋收，喜悦也总要比别人家多些，记得还请人帮挖过，挺热闹的。

挖好了，收捡停当，要将一部分红薯窖藏。窖藏的方式只有一种，放到红薯窖中。我家的红薯窖在老屋斜对面一处山排脚下，路有点“远”。从红薯地挑着红薯担到红薯窖，那一段羊肠小路还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先穿过一段两边都是地块的小路，再下一个坡，走过一段田埂，过一个小河，就到了山排脚下的红薯窖了。

红薯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是谁挖的？自我记事起红薯窖洞就有了，我想，可能是爷爷挖的吧。窖口面朝东，偏南，这样的好处是向阳。窖洞全是麻沙，透气好，不积水，干湿度适中。过去的经验是劳动人民通过实践得出来的，其中必有道理。

窖藏时，一个人进窖，一个人在窖外帮忙传递。将红薯码放好后，洞口外竖靠一块平石板，缝沿用稻草填堵，再在表面覆盖好沙土。

一般到来年春起窖，红薯种也藏在窖中。若中途想吃红薯了，也可以开窖，拿一些回来。这样窖藏的红薯，即使过去了几个月，到了年后，仍是那样鲜艳，并且，更甜了。

如今，家乡种红薯很少了。仅在屋边种一小块，自家吃，图个念想。窖藏红薯的事也成为了过去。挖红薯、窖红薯，成了岁月的回忆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