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家庭教育，只要孩子不跳楼，就可以说是成功的。”
妻子讲起看到的新闻，感慨着。
“说好的’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呢？！”
我问。
我们是在河边散步时聊起这个话题，哀叹着那些逝去的生命。那时空中沙沙地飘落着小雨，路上多了许多小水洼。我们没带伞，但都没回去的打算，只是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在跳过水洼以后，忽然惊觉：那么小小的一滩水，竟映出如此大的一片天空。
“本来是颗枣树，偏要它长出火龙果，说火龙果更值钱，结果成了木材，可惜。”
我知道妻子刚看过《罗小黑战记》，却没想到她用到了这里。
“可悲的是等嫁接完了，市场又变了，开始流行喝枣茶了。”
我说。但这个梗没有引来笑声，我只好用沉默当作转场。
然后，我又说起了张大春，说起他教孩子汉字里的典故、出处，说起他怎么会教孩子这种“无用之学”，奇怪自己怎么会喜欢看这样一本书。接着，好像为了给自己找台阶，又说起他写的另外一本书，说在那里找到了“陈圆圆的出处”。
以前陈圆圆这个名字和“冲冠一怒为红颜”总联系在一起，作为吴三桂的反叛，李自成管理不善的注解。和“妲己”与“祸国”，“貂蝉”与“离间计”，“杨贵妃”与“送荔枝”一样，成为物化的标签。我没想到她是个诗人，没想到闯军不但抢了陈圆圆，还抓了吴三桂的老爸吴襄，抄了他的家。或许这才是吴三桂反派的真实原因，或许这本“无用”之书教会了我更重要的道理。
最近，我逐渐发现疫情给生活带的些许好处。比如会去读一些以前没时间读的书，以及散步的习惯。以前我无法想象妻子能不出差，天天在家办公。过去我常抱怨她和同事一天说的话，比和我一个月说的还多。而现在每天说完孩子，说完生活琐事，甚至都能聊起读过的书来。
就这样，我又说“宏大叙事”害死人，说认真生活就是“场景叙事”；而她说起了武则天，说在她之后唐玄宗之前，太子都没能顺利即位……话题扯得很远，但好像都没离开那个核心—— 孩子，教育。
“‘不跳楼’当然不能算作好教育，但能这么想也是件好事。”
我最后说。
妻子点点头。
然后我们继续向前走，迈过路上的水洼，在雨中，一步一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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