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那些不知延伸到何处的支流上出现了一一两两荷锄归来的人——甚至不是三三两两,在一条小路上很少同时出现两个以上的人,大家都是各自行动,仿佛没有陪同的需要,仿佛不会孤独。人们从小路上出现,渐渐重新汇于一条大路上,一时间热闹不已,人声交杂。不久,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分叉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然后,房顶上升起炊烟,月亮与蛙声一起升起。
在这归去归来之间的漫长一天里,他们是如何度过的呢?要他们自己说,你会得到很多答案:种菜,锄地,拔草,打山桃,刨土豆,打药。期间穿插各种细节:杂草如何茂盛,天气如何热,邻边地长势有多好,谁谁谁人烂命好,等等等等。这些话好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有时觉得鸡零狗碎索然无味,有时则会因为对方一个粗野却精确的词而乐不可支。你以为自然流淌而出的这些话,实际上只不过是这一天里他与自己的沉默的对话。当你置身于之上,低下头看到的是自己脚下的黄土地,头顶是高高在上的天空,往远看,一座大山眼前,你在看它,好像它也在看你。一山一人,一天一地,这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唯有无尽的沉默,沉默。孤寂,孤寂。无论他们做什么,他们其实都只是在做一件事,沉默,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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