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大海的人都把湖泊叫海,西昌的邛海,玉溪的阳宗海,其实都只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湖。
从白鹤滩电站往药山方向走三四公里,翻过花山,就到了大寨镇海口村公所。再往前几百米,绕过海包,一个巨大的河坝就出现在眼前。现在,通往东坪乡的公路穿过河坝中间,笔直、平坦。一个沙场不分白天黑夜地咆哮着。
十年前,河坝里种满甘蔗、稻谷。据老人们讲,海坝的谷子丰收一年,相当于大寨全镇一年收的公粮!
1951年前,这里是一个海子。这是一个短命的海子,从形成到消亡不足百年,但她还是影响了周边好几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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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子的形成,有三个传说。
一
在小寨村小寨社罗家老包旁边,现在叫干海子的地方,原来有一个湖。
光绪前后,沙地齐家势力很大,邀请了一个游方的阴阳师为老祖母择一穴吉地。阴阳师踏堪数月,认定湖的北面是一关大地。齐家请了石匠,为老祖母修建了生基。生基落成之日,阴阳师留下预言,老祖母埋葬之日,当现二兆:一、打铁伞;二、马骑人;要想子孙发达,必须偷葬,不得声张。阴阳师交待好,拿了钱就离开了。
光绪二十五年八月,老祖母病故。齐家不顾阴阳师的交待,大宴宾客,敲锣打鼓,唢拉火炮,热热闹闹的将灵柩抬到生基前。
刚放下棺材,就看见一个人顶着一口铁锅从旁边的大路上过,大伙好奇,招呼那人过来喝茶。那人放了锅,走过来。“你咋个不背起锅走?”“太热了,顶在脑壳上正好当伞,遮哈太阳。”
正说话间,一个帮忙的兄弟说:“荷!你们看,马骑人唉。”大家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个人赶着一匹马,背着一匹小马驹走过。他背小马驹的姿势很怪异:马的一双前腿搭在肩上,后腿穿过腰间,头伸在他的脑袋旁边,很是滑稽。原来那人到东坪走亲戚,在回来的路上,马下了小马驹,他为了赶路,就将小马驹背着走。
看到阴阳师的预言现前,齐家老爷有些后悔没有听他的话——偷葬,但已经不可更改了。
老祖母埋下的第三天晚上,方圆几里的人都听到海边有人在喊:“山倒了!山倒了!”齐家老管家听到声音从老祖母坟附近传来,以为逮到了盗墓贼,就高声回答:“栓到了么从这点拉下来!”
三天后的半夜,山蹦倒了,从齐家旁边拉了一个十几丈深的槽子,沿途一里左右的土地全部被沙子覆盖起来。
几个月后,海子形成。老百姓都说是齐家得罪了原来那个海子的龙,它生气走了。
齐家那座祖坟现在都还在,歪歪地斜在草丛中,墓碑上“光绪二十五年”的字样依稀可见。
二
光绪前后,巧家县城附近有一个著名的乡绅刘百万。刘百万拥有良田万顷,金河两岸都是他的土地,最远到宁南县城。
据说刘百万每次洗澡要用几十挑热水,装到一个大石槽里再洗。
光绪二十五年八月的一天,刘百万准备洗澡。石槽装好了水,刘百万就开始洗澡,忘记把门关上。丫鬟抬最后一挑水来,推门就看见一条大蟒在石槽里戏水,丫鬟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丫鬟的尖叫声惊动了水中的蟒,巨蟒从水槽中腾起,撞破屋顶飞走了。等大伙跟着丫鬟回到房间,只看到破碎的屋顶和墙上挂着的衣裳。
过了一段时间,刘百万的几个儿子同时梦到父亲来告诉他们,可以到海子边相见。
几兄弟一打听,在下八甲新形成了一个海子。几人准备了祭品,走了两天来到海边,在海边设了坛,祝告完毕,只听到海子中间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文见还是武见?”几个儿子平时也喜欢枪棒,就大声说“武见!”只见天空乌云密布,转眼间,乌云就压到了湖面,天暗了下了,伴随着低沉的雷声,海水开始震荡,浪涛掀起丈多高,一只水桶大小的爪子从波涛间伸出来。
“文见,文见……”几个儿子赶紧跪倒在香案边。乌云散去,阳光普照,海子波平浪静,微风斜来,一层层涟漪在湖面泛起。一条一尺来长的蜥蜴样的东西爬出水面,爬上香案,绕了一圈,抬头看了几个儿子后,又重新爬回平静的湖里。
三
光绪二十五年,一场雨整整下了一个半月。八月,长山、大山的村民在半夜听到地下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老人说是母猪龙在叫。
母猪龙叫了三天就不叫了。
第四天晚上,大家安静地睡了。第二天早上,施家媳妇早早起来,打开大门,就发现门坎边全是水,一眼望不到边。赶紧叫醒男人、老人和娃儿。大伙站在门边看,发现自己家坐的山断了半截,滑了连着大沟对面的山了。抬眼望大山,红骨嶙峋一大片,像撕裂的伤口,血肉模糊。房子大小的石头露在外面,像摔碎的骨头;流淌的泥浆像肉酱,像脓血!
一家人收起席子铺盖,从偏坡寨方向绕着整个海子整整走了三天才回到大山原来的一个邻居家。
现在,大垮山和海包都还清晰可辨。海包上没水,靠倒虹管引水浇灌,足见其真的无根,是从大垮山滑下无疑。
一九五一年前后,从荞麦地到大寨的公路开始修建。修公路挖出来的泥沙全部被冲进海子,海子被淤积成一个海坝。当时参加挖公路的人说他们每天干活累了就坐在梁子上看海子上空出现的楼房、城市、庙宇……
海坝完全淤积起来以后,两岸的老百姓在里面种垂柳、甘蔗、稻谷。海坝很宽,到海坝种田要背上锅,背上米,一早上只能横着犁三铧田。
海子的碧波、海坝的稻浪、野鸭……都成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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