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

5月16日
天气阴转晴。无风
手机日历上，做下最后一次月经的标记

热水袋敷在小腹上，感受
熟悉的疼痛
默默地告别

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幸福的一部分，我痛苦的一部分
代表了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部分

现在我在同她告别
并说着深深地抱歉
深深地感恩

是我没有顾护好她，让她有了疾病
而现在
我要抛弃她了

她将像指甲，头发一样
消失。却
永不再长回来

闭上眼
厌弃了几十年的疼痛，此刻
竟让我留恋

这是活着的感觉，不是吗？
抚摸她，给她尘世最后的体温。愿她
不要有怨念

她孕育了三个生命
有两个得不到生存的允许。我没有力量
只为他们留下悲伤的泪水，默默地怀念

他们会相遇吗
能拥抱成
同一粒尘埃吗

我因她而完整
也即将因她
理解生命残缺的美

我真的很无情
为了活命
而抛弃

在她尚在我的体内
听得见我
我向她抱歉，深深地感恩

那空了的位置
我的心
会慢慢向它倾斜

我要继续向前走
次第花开中
找到其余的自己

这个路口
夏意渐浓
适合隐藏离别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