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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往东皋，草露未晞。

暮看烟火，负担来归。

我理想的生活状态。隔了许久以为是陶渊明写的，重读，不对，是王维。在群里说不喜欢中国古典文学，除了诗经。忧忧说，她喜欢王维，喜欢李白，然后想起我也喜欢王维，还喜欢柳宗元、杜牧、苏东坡、陶渊明，等等。

柳宗元的《江雪》，最爱后两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后来我将这句作为昵称，摘取“水上渔翁”中的“水上”二字。我一直以为这首诗中的“孤”、“独”不是孤独，甚至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人诗意地栖居。不是落魄诗人在深夜独自痛哭，不是哈勒尔嘶喊在这样的世间我怎能不做一只荒原狼，而是像初雪一样明净，像冬阳一样温和。

一次中外文化研究课，老师讲这是一首藏头诗，连起来就是千万孤独，豁然开朗之后依然感觉不到那股寒意，由孤独生发的黑夜一般的寒意。

高中晨读多是背古文背过去的，《进学解》、《项脊轩志》、《秋声赋》、《屈原贾生列传》、《兰亭集序》，感觉一生的古文积淀都在那段时间里了。大学以后再没背过，偶尔遇见一两首喜欢的词抄写下来，转瞬即忘。如果不是疲于应试，我还是很喜欢高中生活的，有诗，有茶，有露水微凉的清晨。

高三作文喜欢写刘禹锡，现在除了狂放不羁命途多舛和那句“尽是刘郎去后栽”，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明白为何喜欢。就像翻看以前的说说日记，惊讶自己竟然喜欢过这么些东西，比如短发，比如科恩。

但总有些喜欢刻在骨子里，比如近日拿起《庄子》想挑一篇阅读，最后选了与屈原所作同名的《渔父》，翻开才知早已读过。阅读习惯一成不变，集子里一见钟情的也未曾改变。

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

大概是我心底最美的一句古诗。意象简约，措辞简约，合成却有一股清澈透亮的明晰与伤感。我知道人歌人哭无关风月，但从整首诗中剥离开来有种瑰丽想象，不看注释，直接解为人“歌”人“哭”，美极。

学期末的一天阳光晴好，吃完午饭照例与老邓去5号楼南端的河边走走，我对他念了这句诗，当时梅英初绽，水波温柔。

发现陶渊明很喜欢“东”字，东篱、东轩、东郊、东园，东窗，也许只是如实写出，而他住在西面。一度迷恋四言古诗，现在如是。

人亦有言，日月于征。

安得促膝，说彼平生。

我喜欢的第一首陶诗，白纸上抄写多次。在此之前老师布置过以他为题的作业，而我敷衍了事。直到这首《停云》甚是欢喜，重章叠句、质朴真纯，有些《诗经》的影子，从此我开始对所有四言古诗有了好感。

于是遇见开篇那首《酬诸公见过》。也有“东”字，让我错觉它的作者是陶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