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涮涮

如今說起紅旗串串，西安幾乎無人不知，托抖音的福，它著實活了一把，於是滿大街各種串串店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成都串串，冷鍋串串，重慶串串⋯⋯各種鍋底也層出不窮。

我最偏愛的還是從小吃到大的涮涮，它是最標準的叫法，紅旗串串的鼻祖，本身叫涮涮是因為它的吃法：串好的菜，在熱乎乎的鍋裡，涮上十秒多，就能入口。因為食材大多處理的比較小且本身易熟，所以迅速就能吃。而大家叫著叫著，叫成了串串，以它的樣子命名了，於是大多數人也就那麽叫了，以前我總會給別人強調是涮涮不是串串，後來也懶的說了。我從小學開始光顧老奶奶的涮涮店，一直到現在。據比我年齡大十歲左右的同事講，在她小時候涮涮剛剛誕生，那時，遊奶奶和爺爺，推個二八自行車，車頭一邊掛著一個長方形的鋁飯盒，飯盒裡盛著料汁；另一頭則是一個塑料袋，袋子裡裝著豆腐皮和牛肚。最早的時候，一毛錢兩串，兩個人就在西航二中的門口賣，來往的學生是他們的主要顧客。

慢慢的，時間久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爺爺奶奶在十八號樓旁邊的車棚對面開起了店，燒起了蜂窩煤爐子，架起了鍋。菜的樣式也稍微多了一些，新增了海帶，土豆片，豆腸，生菜⋯⋯也是從那時起，我和我的同學開始成為爺爺奶奶店裡的客人，那時大概五六年級，手裡開始有一兩塊的零花錢，於是週末會和幾個同學去吃一頓，一毛錢兩串，每次我們都會認真地數好簽子的數量，多個一串兩串可是付不起的，畢竟爺爺奶奶那時還算年輕，脾氣格外暴躁。可能因為我們一群小孩吃不了多少，還很佔地方吧。夏天，如果是大中午去的，那還好，肯定是有地方的，可如果下午五六點去，那一定人滿為患，不光是中小學生，還有上了班的年輕人，以及紅旗廠的工人⋯⋯大家三五成群，圍著一個蜂窩煤爐子聊各自的生活。這時候你要是提出想吃涮涮，爺爺奶奶肯定會看看哪堆人少，然後不由分說地讓你和他們拼鍋，從來不問雙方的意願。你若提出異議，便只有一句話：「那你不吃算了。」看，生意好，就是這麼任性。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上大學，不知是因為爺爺奶奶年齡大了，還是我們這些吃涮涮的小孩長大了，他們不會再讓你拼鍋，而是會讓你再等等，等別人吃完。其實中間我很長時間才去一次，不是因為我不愛吃了，而是我覺得爺爺奶奶實在太難說話了，而且菜品也少。我開始喜歡到對面兩個阿姨開的店裡去，雖然短髮阿姨脾氣也不好，各種對你愛搭不理，但是她店裡的菜品更豐富，有火腿腸，有各種丸子，還有油麥菜等等，而且稍微年輕點的阿姨怎麼都看起來比板著臉的爺爺和不怎麼吭聲的奶奶好相處。那時我和閨蜜的態度想法，她喜歡爺爺奶奶家，而我慢慢地更偏愛阿姨家，還好她比較遷就我，於是我們常常約會的地點都是阿姨家，她帶別人的時候才去爺爺奶奶家。直到我們上大學，工作，我們第一次見彼此的男朋友都是在涮涮店，說來也是奇特，可能都是想帶男友嚐嚐自己小時候的味道，回憶一下青春。

前兩年，高層旁邊的居民樓都要拆了，阿姨和奶奶的涮涮店都搬到了新的地方，我加了阿姨的微信，在她們搬過去沒多久我就呼朋引伴去捧場，而奶奶家則是後來聽閨蜜說我才知道她搬到了離我家更近的地方。我們約著一起又去了一趟奶奶家，很多年不見，爺爺的背駝的更厲害了，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著；奶奶穿串串的手也不那麼利索了；他們也不懟客人了，女兒開始幫他們一起料理新店，還雇了穿菜的阿姨，地方比以前寬敞多了。那次吃完，我更偏向爺爺奶奶了，閨蜜很是無語：「以前你覺得阿姨家好吃，現在我也覺得她家好吃了，你又覺得奶奶家更好⋯」可能我是真的變了吧。

街頭巷尾有許多家串串店，菜品豐富，花樣繁多；而我偏愛記憶中那最熟悉的涮涮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