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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猪和《紫川》致敬—4 一辈子不得安宁

向老猪和《紫川》致敬—4 一辈子不得安宁

作者: 滋兰_树蕙 | 来源:发表于2019-07-27 21:55 被阅读1次

        回程路上,紫川秀一会儿忧愁,一会儿焦虑,一会儿又喜形于色,傻笑个不停,再一会儿转喜为怒,猛地拿拳头击打车座,半咧着嘴磨牙。

  以唐川的经验,皇帝陛下又在动歪脑筋。他尽力拉开距离,但是车厢就这么大,好几次,紫川秀的掌风从他脸上扫过,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弑君。然而紫川秀安静下来发楞时,他又更加担心:把皇帝打击成失心疯,是不是比弑君的罪过还大呢?

  唐川认真考虑跳车避祸,还没想清楚细节,萧林突然冒出来,从车窗前一晃而过。

  “停车!陛下,停车——”

  紫川秀敲了敲车厢壁,马车连续几个急刹,停了下来。

  萧林追上来,下马,掏出一封信递进车窗,啧啧称奇:“哎呀,这就是成氏书局的疾驰马车啊,NND,赶上老zi骑马了!”

  “跟谁老zi呢?”紫川秀阴森森地说。

  “哎呀陛下,您就别抠字眼儿了,白川大人说,这事儿很急,比黑潮过了瓦伦关还急!”

  紫川秀拆开信看完,慢慢地折叠好,放进上衣里侧的口袋。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像是竭力压抑情绪。过了会儿,他打开车门走下去,跟萧林耳语一阵。萧林领命,上马狂奔而去。他坐回马车,又敲了敲车厢壁。

  马车继续前行。紫川秀一动不动,恢复成一尊受人敬仰的雕像。可是唐川有种感觉,要是他出声询问,“雕像”的双眼会泉涌似的流下热泪。

  有重要的人出事了,但事情无法挽回,只能善后。唐川暗暗地猜测。

  总长府到了。紫川秀丢下唐川,一头冲进大门。唐川有些茫然。没等多久,他的弟子也到了,乘坐的是他的专属车队,除了卫士无人陪同。

  河丘代理军法处长帝迪旗本,年初刚过了21岁生日,完全继承了父亲的俊美容貌与颀长身材,以及近乎于天生的智谋和才干。同时,他又继承了母亲的温和品性,一见面就能令人倾倒。他就读远东军校期间,淳朴的佐伊族同学疯狂地爱护他,甘愿为他舍生忘死。传言正是因为这一点,军方高层坚决地把他排斥在军队系统以外。他们宁愿他去统率他父亲的旧部。他们以为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会仗着老资格摆布这个毛头小子,结果事与愿违,监察厅旧人不仅心无旁鹭地服从他,而且把他捧在手心里,就像捧着一个十世单传的男婴,不惜以下犯上,被执法队打得死去活来,只为免除他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折辱。

  现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青年朝他的老师走过来,端正地行礼。临近正午,阳光在他的身周镶了一道金边,唐川看着,瞬间软了心肠。

  “对不起先生,给您惹麻烦了。”帝迪再次鞠躬。

  唐川定了定神,努力表现出严厉:“你错了,弹劾伤不了一介书生。”

  帝迪低下头:“是,我不该任性。”

  “任性?”唐川动怒,“旗本阁下,您的罪名是‘抗旨’!总长府家宴一年只有一次,会有更值得救的人因你而丧命!”

  “先生!”帝迪眼圈泛红,“您也希望,我……”

  “是的,我希望!”唐川急切地打断,“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子,我甚至会以副监察长的身份要求起诉!”

  “我明白,先生,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觉得……”

  “你不觉得?!”唐川怒极反笑,“呵,是我失职,明知你在河丘待得太久,却没有充分利用你每年三个月的休假,居然让你‘不觉得’,当众挑衅皇权是会送命的!”

  “唐川,你给老娘住嘴!”白川跳出来,指着唐川的鼻子,气得指尖发颤,“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

  “白川大人,您怎么还不进去?快,陛下要发火了!”萧林火急火燎的冲过来,行礼都忘了。

  白川不情愿地收回手指,恶狠狠地瞪了几眼,一边转身,一边埋怨萧林:“不经事儿的家伙,唐川不在这儿嘛,把他跟白痴关一块儿,让他俩互相伤害去……”

  但是唐川没有与紫川秀同席。一个叫韩路的侍卫走过来——他看起来等了好一会儿。他引领唐川和帝迪走进寝殿二楼的休息室。隔壁就是皇后的专属小餐厅,总长府家宴的固定地点。但是等待入席的人数远比想象中的少,只有皇帝和皇后的独女紫川澄公主殿下,以及作为陪客的唐翼。

  “哥哥!”12岁的小公主扑进帝迪怀里。

  兄妹例行拥抱后,小公主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哥哥说个不停。她亭亭玉立,露出端庄的微笑:“诸位,今天由我,帝国公主,第一顺位继承人,主持家宴。唐先生,您是我们的老师,请您先入席。”

  小公主漂亮地屈膝,高贵、大方而不失敬意,总之完全符合她的父母和帝国臣民对她的期待。但是唐川刚走过去,她就完美地破功了。

  “哥哥,哥哥,你快说,我做得好不好?”紫川澄双手拽住帝迪,像黏上去似的。

  帝迪只得俯下身:“尊贵的公主殿下,今天也要我抱您进去吗?”

  “今天?”小公主想起自己的职责,“今天,这样!”她用胳膊环住帝迪的手臂。

  帝迪几乎被她拖上座位。唐川坐在帝迪对面,唐翼坐在叔叔旁边。小公主自然坐东道主的位置。但她皱着眉头目测自己和哥哥的距离,把座位挪了又挪,一直拖到桌角,还不满意。

  “公主殿下,”唐川无奈地阻止,“您再移动,就离开主位了。”

  “那……好吧。”小公主勉强落座,毫不客气地冷落了叔侄俩。

  唐川习以为常。只是他有一个疑问:“公主殿下,请问陛下在哪里?”

  小公主转头回答:“爸爸和白川阿姨一起,对付坏人。”

  “坏人?”唐川糊涂了。

  “欺负哥哥的坏人,”小公主义正辞严,“哥哥别怕,爸爸会狠狠教训他们。等我长大了,我和爸爸一起保护你!”

  帝迪苦笑:“是啊,哥哥太笨了,还得靠妹妹保护。”

  “才不是!”小公主反驳说,“哥哥很聪明,但是爸爸说,世上有些事,哥哥再努力也做不到,澄儿不用努力就能做到。爸爸还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哥哥由我来保护!”

  唐川一震。唐翼凑趣似的问:“公主殿下,能让微臣知道‘坏人’都有谁吗?”

  小公主微微脸红。她走下座位,蹭到唐川身边,撒娇说:“唐先生,替我保密好不好,不要告诉宁姑姑和清婶婶,我偷偷说她们是坏人……”

  唐川微笑点头:“那么殿下,他们这会儿在哪儿?”

  “大餐厅。”

  相比小餐厅,总长府寝殿一楼的大餐厅里气氛凝重。皇帝和皇后并肩坐在主位。靠近皇后的一侧,依次坐着长公主紫川宁、奥斯公爵夫人李清、远京伯爵流风谨。这三位皇亲国戚的对面,是皇帝最亲信的帝国三重臣:明克斯公爵、总统领白川,特兰公爵、军务统领罗杰,科尔尼公爵、幕僚统领明羽。

  酒菜也比小餐厅差得远。宏伟的长条桌上只有几盘蔬果点心。酒的品种倒还齐全,但清一色地廉价、涩口。流风谨喝了一小口,全吐在餐巾上。其他人识趣地正襟危坐,等待皇帝陛下公布下文。

  但是紫川秀毫无反应。流风谨不停地朝皇后姑母使眼色,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李清打破了沉寂。

  “陛下,殿下,我以为今天是总长府家宴。”

  “嫂子说的没错,”紫川秀开口,“但这里不是皇后的餐厅,我并不打算羞辱在座的任何人。”

  “那么总长府家宴……”

  “孩子们在二楼,这里不适合他们。”

  “唐先生总不是孩子吧?”

  “孩子们和他们的老师在一块儿,”流风霜说,“我以为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对,完全说得过去,”紫川秀感激地看了眼妻子。

  “那么陛下在这个时候召我们前来……”李清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拉住手腕。

  紫川宁小声祈求:“清姐,别逼他,让阿秀哥哥慢慢说……”

  紫川秀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天气炎热,我本来不想惊扰各位,尤其是嫂子,大老远地从城外赶来,只是……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它让我内心悲痛,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请各位亲朋前来,帮我拿个主意。”

  “阿秀哥哥,你说,我会——我们都会帮你的,不惜一切!”紫川宁急不可耐,几乎站了起来,忽而意识到什么,不安地瞥了眼皇后。

  皇后端笑如初。

  宁殿下又看了看李清。李清知道没法阻止手帕交犯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紧盯着对面的白川,希望看出点端倪。

  紫川秀也看向白川。白川站起:“诸位,这件事关乎陛下的大嫂。十年前,陛下亲命齐柯大夫为秀佳夫人的主治医生,就近陪护并治疗,每周递交一份夫人的健康报告。十年来,齐柯大夫严格执行陛下的命令。半个多月前,齐柯大夫递交了至今为止的最后一份报告。根据我与他的私下约定,如果秀佳夫人病危,夫人又不愿意让外界知道,他就不再递交报告。”

  汇报完毕,她朝紫川秀鞠躬:“万分抱歉,陛下,我应该早一点想到。”

  紫川秀痛苦地摇了摇头,示意白川坐下。

  “对不起,阿秀哥哥!”紫川宁热泪盈眶,“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我就……我会劝说议员们收回弹劾。请你不要,不要难过……清姐,你说话呀,我们会帮陛下的,是不是?”

  “是的,我愿意为陛下效劳,但是,”李清环顾众人,“我想大家也心存疑虑。如果帝迪旗本是临时收到噩耗,才贸然离开夏巡两东的队伍,那么我表示同情和理解。这种情况下方寸大乱,是人之常情。但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滞留帝都?难道,他不怕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这个问题由我回答,”白川又站起来,“公爵夫人,帝迪旗本并没有做什么让人疑虑的事。他确实去过几个官署,包括统领处和监察厅,但他只是翻阅资料,抄录以后回到帝都大学,待在唐先生的办公室,直到今天奉命离开。”

  “请问,他都翻阅过哪些资料?”流风谨忽然发问。

  “都是十四年前的旧档,应该与……与监察长大人有关。”

  “帝林?!”流风谨脱口而出。

  “远京伯爵,请注意你的措辞。”紫川秀警告说,“即使你是贵族,也不能不尊敬帝国的总监察长!”

  “陛下,臣错了,请饶恕臣……”流风谨站起,忙不迭地鞠躬。

  紫川秀厌烦地挥挥手:“好了,远京伯爵,朕不准备追究。别再有下一次。——白川,你继续说。”

  “是,陛下。——诸位,事起仓促,我暂时不清楚详情,但是帝迪旗本这么做,想必事关秀佳夫人的心愿。”

  “那还弹劾什么!”罗杰义愤填膺,“明羽,赶紧联络那几个,叫他们停手——太欺负人了!”

  “确实,帝迪旗本的行为虽然很,很失礼,”明羽字斟句酌的时候,挨了皇帝的眼刀子,他赶紧接着说,“但是,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也没有给夏巡两东带来任何不便,弹劾未免……未免反应过度。”

  “就是,谁吃饱了撑的,反应过度,”罗杰添油加醋,“要不是,咱们也犯不着赶回来,好多地方没去呢!”

  “闭嘴,笨蛋!”白川狠狠地拧邻座的胳膊,疼得罗杰想叫却不敢出声。

  “清姐……”紫川宁又扯李清的袖子。

  李清恼怒地挣脱,松了口:“好吧陛下,如您所愿。——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等等,嫂子,”紫川秀挽留道,“这只是其一,还有……”

  “还有?”李清不悦,直言不讳地说,“陛下,得寸进尺既不是美德,也称不上明智。”

  “嫂子说的没错,现在,我非常需要一位既有美德,又足够明智的朋友,”紫川秀狡猾地偷换概念,“我需要这位朋友不离左右,让我内心平和,头脑清醒,不因为过度的悲痛而冲动,做出令诸位后悔莫及的事——我们知道,除了生死,没什么是不可追回的。”

  李清暗暗捏紧拳头,免得自己破口大骂。她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主君,赤裸裸地当众威胁,如果不满足他,他就要大开杀戒?!

  餐厅里鸦雀无声,再次陷入僵持。

  罗杰求援地看向明羽,后者苦着脸,为难地摇头。然后明羽看向李清,用目光哀求她妥协。李清熟视无睹,咬着牙一言不发。

  “那个,陛下,”明羽艰涩地说,“我是这么想的,其实吧,无论怎么样,您的朋友都能陪在您的身边。”

  “您确定吗,幕僚统领阁下?”紫川秀满脸笑容,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还是您能拍着胸脯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的朋友都不会离开我?尊贵的科尔尼公爵,如果您能立下军令状……”

  “我不能!”明羽火速起立,鞠躬致歉,“对不起陛下,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会向议员们的建议,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要通过对唐先生的弹劾。”

  紫川秀欣慰地点头。明羽松了口气,冒出一身冷汗。

  紫川宁绞着手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鼓足勇气:“阿秀哥哥,我……”

  “阿秀,我支持你,”流风霜抢先说,“我向你保证,远京的议员们不会投赞成票。”

  “对对,我马上把姑母的意思传达给各位叔伯长辈。”流风谨第一时间附和。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扫沉闷,其乐融融。只有紫川宁惶恐不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清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说吧,阿宁,我们都听你的。”

  至此,紫川秀陛下大获全胜。

  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到二楼休息室门前,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顿时心情低落。他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侄儿,这个即将痛失母亲的可怜孩子。

  他也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和秀佳。

  多年以前,远东军校里的三兄弟邂逅了美丽温柔的女子。她意外地闯入他们的生活。年少的紫川秀傻笑地看着她,偷偷幻想属于自己的家庭,幻想他又一次挡住魔族进攻,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血迹回到家,打开门迎接他的女子,就是秀佳的模样。

  他敢肯定,斯特林也没少做这美梦。帝林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追求功绩和权力,他从没见过帝林这么认真,偷蒙拐骗坑,无所不用其极,把兄弟踹到一边。帝林如愿以偿的那晚,紫川秀和斯特林闹洞房失败,跑到附近的酒馆,喝了一夜,嚎了一夜,再跟酒馆里的兵痞厮打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帝林把他们从臭水沟里捞出来,顺便臭骂了一顿。

  他们趁机“决裂”,让帝林成功地卧底到杨明华身边。那时候,总统领杨明华的野心路人皆知,而他们想的很简单:帮助紫川参星干掉杨明华,然后兄弟团圆,其利断金,继续守护他们发誓效忠的紫川宁殿下。

  他们是至死不渝的兄弟,哪怕不复纯粹,也愿意用生命守护对方,却不得不手执利刃,生死对决。最后,痛失手足、痛失丈夫、痛失父亲,死去的解脱了,安息了,活着的人却要为逝者痛苦一生……

  李清回到左那庄园的时候,刚好赶上下午茶。

  “疾驰马车果然名不虚传,你城里城外地跑了两个来回,还能这么精神。”李清的侍卫长走了进来。

  他三十上下的年纪,身材健美,浑身充满力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与伦比的雕塑模特。美中不足的是,他整天戴着一副眼罩,遮住了眼睛四周。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仆拥们私下传说,凡是见过他真容的,都人间蒸发,尸骨无存。不过根据他刀刻般的脸型、笔挺的鼻梁和露出来的白皙肌肤,就算眼罩下藏着一两道伤疤,也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美男子很自然地坐在李清对面,分享桌上的茶点,随口说:“要不,咱们也入股陈氏书局?”

  “那是皇帝的禁脔,我可不敢跟他争食儿。”李清没好气地说,“那个流氓,一谈钱就六亲不认!——还有你,你什么时候摘下那鬼罩子,哪天别人冒充你,我都认不出来!”

  “摘下来可以,不过,”侍卫长凑近,“我的清,你真的想看吗?”

  “没兴趣,”李清推开他,“我怎么就让你当我的侍卫长,相貌不明,身世不明,连名字都没有!”

  “因为,”侍卫长支起下巴,用手指轻触嘴唇,“我爱你啊,清。”

  “因为萧林都不是你的对手!”李清赌气似的,猛灌一大口茶,呛住了。

  侍卫长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一只手掏出手巾,为她擦拭嘴角。

  “坐下!”李清又推开他,动作有些粗鲁。

  侍卫长却笑了:“清,你乱发脾气的时候,就像个小女孩儿,可爱极了。我喜欢你这样。”

  “油嘴滑舌,”李清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马维死无全尸,我都怀疑你是他了。”

  “马维怎么能跟我比,”侍卫长不屑地说,“我要是勾引紫川宁,她能为了我刺杀紫川秀!不过那太恶心了,清会嫌弃我的。”

  “你省省吧,”李清翘起二郎腿,“我警告你,别随便出手,出手也别尽全力,你打败萧林那次,紫川秀就派人查你了。”

  “放心,不管跟谁动手 ,我保证只胜半招,”侍卫长喝完杯子里的茶,坐直上身,“娱乐时间结束,我得跟你谈点正事。可能令你很不愉快。”

  “我就喜欢你这样,眨眼功夫,从花花公子变身人形智囊,”李清放平双腿,恢复成平日姿态,“说吧,又想给我上什么课?”

  “我听说,你让萧楚议长撤回对帝迪和唐川的弹劾。”

  “本来就不指望用弹劾干掉帝迪,至于唐川,我可没承诺什么。——林睿这个老狐狸,他说有办法让帝迪抗旨,我开始还不信。谁能想到,他居然在秀佳,在林秀佳身边安插了人……对了,你替我走一趟,警告老狐狸,从现在起到林秀佳的后事料理完毕,不准骚扰他们母子。——你笑什么!”

  侍卫长的笑意停留在嘴边:“我笑你为了逞强,不惜自欺欺人。”

  李清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肆无忌惮地对付帝迪,要他父债子偿。事实上,你根本不恨帝林。”

  “你胡说什么?”

  “你的密室里,放着不少帝林夫妇的书信和私人物品。”

  “那都是斯特林的,我只是习惯替他保管。”

  “那条五色海珠项链呢,如果是斯特林将军送的礼物,它该在你的梳妆匣里。还是说,斯特林将军和你爱好一致?”

  “你……放肆!谁叫你动我的东西!”李清愤怒地站起来。

  侍卫长走到她身边,把她轻轻地按回座位,俯身撑住椅子扶手,正视她的双眼:“密室是我亲自打扫,是你许可的。”

  “可我没让你……算了,你说得对,我不恨帝林,虽然我该恨他,可我现在……大概是,是时间的错。”对着这双清澈的眼眸,李清没办法说谎,也没办法隐瞒,或者继续自欺。

  侍卫长温和地笑:“跟时间没关系,十四年前,你知道真相以后就失去了憎恨的理由。”

  “不,是他没有理由,无论总长做什么,那都是他的主君,他可以逃,但绝不能反。”

  “难道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哈,凭什么啊?”

  “那么斯特林将军就在达克,你希望他亲自带兵追杀帝林?”

  “我……”

  “我很难想象那副场景,但斯特林将军动手与否,都没法活下去。要么在杀死帝林后为他殉葬,要么违抗命令放了他,再……以死赎罪。”

  “闭嘴,我不想听!”李清捂住耳朵。

  侍卫长拨开她的手:“或者帝林逃得更快,更远,斯特林将军追到远东边界也没有追上,那么接下来,参星总长能否容忍魔族和远东再度联手,兵临瓦伦关下?你看过密档了,紫川宁拼命要销毁的那些。你很清楚,无论事态如何进展,你的主君都要逼迫你的丈夫和他的兄弟,自相残杀……不是帝林,就是紫川秀,最终会是他们两人,不管他们怎么逃,你所认识的斯特林将军都只有两条路可走:为兄弟殉葬或者……”

  “够了!不要再说了!”李清发疯似的挥舞双臂。

  侍卫长从背后环住她:“我不说,你就不这么想吗?害死你丈夫的不是帝林,也不是哥普拉,正是你舍命效忠的紫川参星总长,以及与他同谋的侄女。”

  “是又怎样!我说过,他们是主君,我不能……”

  “紫川参星死了,他的侄女禅位,退化成满脑子情爱的公主。他们不是你的主君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

  “哈,谁说我为他们卖命,你什么时候跟紫川宁一样蠢了?”

  “你怎么想是一回事,但你做的事,就是为紫川宁作嫁。”侍卫长转回李清面前,“一旦你成功,帝国分裂如初,紫川家族复国,紫川宁还会是你一个人的提线木偶吗?我真的是不明白,紫川秀究竟哪点比不上紫川参星,你就是不肯接受他做主君?”

  “他不配!他明知斯特林和我有婚约,还怂恿斯特林爱上卡丹,还为他们隐瞒!他们可真有本事,不但瞒住我,帝林也给瞒得死死的!当年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紫川秀对我爱答不理。我本来以为他是记恨我,参星宗长判定他投降魔族,宣布他是叛徒的时候,我没有为他说话。可帝林就从来没有怪过我!紫川秀连塞内亚族都能饶恕,他的心胸比帝林还狭窄吗?不,是他根本不承认我是他的二嫂!卡丹还给斯特林生了个儿子,现在秀佳也要去了,他可还记得我是谁?!”

  侍卫长俯身抱起李清。李清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紫川宁,紫川秀,我一个都不放过!我要你们,一辈子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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