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青青

竹山青青

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越来越觉得大都市的喧嚣令人生厌，总想着到山区里过一段宁静的日子。于是，我在去年的酷暑中来到了闽东一个小山村。

  当车子行驶在平坦整洁的乡村小道上时，我的心竟然有些砰砰跳，仿佛要与失联多年的恋人重逢般，一种怀旧的情愫油然而生。从县城出发约半小时的车程后，村口一排排崭新的楼房出现在眼前。房子大多三层高，看样子是规划建造的，不会有突兀的特别高的显得刺眼。阳光透过村道两旁不知名的树，从那叶缝里柔柔散落在我们身上，丝毫不觉得这已是盛夏。几个老人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下，挥着蒲扇，在打着盹。旁边一只小花狗也哒拉着脑袋，吐着粗气。我们下榻的一家小旅馆就在不远的一座小山上，距离村道一两公里远，既不喧闹也不会太僻静，正合我意。

    这里的小旅馆虽有些简陋，但窗外有凉风阵阵，泉水潺潺。一条清澈的山溪被一座小小的石坝拦着，泻出一帘白雪；溪水击石环坡，溅起簇簇的晶莹。远看一山毛竹，凤羽轻摇；一路上杉林绵亘，绿羽款摆。风过处，一片涛声，竟分不清是竹木的长吟，还是溪流的高唱。我一时恍惚，仿佛站在故乡的海边，有一种看海鸥伴着彩云飞的惬意。

      每天清早，迎着初生的朝阳，我们喜欢去探寻那片竹林。金色的阳光像调皮的孩子闪烁着，那一路长满新叶的冬青和无数不知名的野花，都被衬得愈发充满生气，召唤着我们前行。女儿走在前头，那份无忧的笑容是属于一张年轻的脸庞。岁月如梭，在悄然间带走了我也曾拥有的一切，似乎所有该做的事都没来得及做，无奈时光却已不能倒流，而未来仍是如雾中看花。美丽却朦胧。只有这一路的冬青和竹林，还是年复一年地抽出新芽，由浅绿到深绿，在日复一日的沉积里孕育它们的成熟。它们或许是去年前年或更久以前的新绿，每一片应该都有一个属于它的成长的故事，每一片生命看似那么纤弱却是如此坚强。

    在嫩黄到浓绿之间曾有过怎样的眼泪和欢笑，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穿过季节一路走来，在漫长的时光里艰难长大，从新叶长成一片老叶，而在另一个春季里为又一片新绿萌发而努力。这支撑着它们，并微笑着，一层层，一季季地成长，长成一棵永不凋零的冬青，长成那一片片茂密多姿的竹林。是不是正因为每一片叶都这样默默地奉献着，努力着，才使得这山永远这样年轻，永远透着生命的绿。

      不止是这满眼的绿让你心旷神怡，还有那从山间汩汩流出的溪水，顺着不高的山势，不急不缓，就连水花都细小得可爱，让你忍不住停下脚步，掬一捧在手心，看着阳光在手里的水中舞蹈。如果渴了，不妨也喝上几口，比超市里的矿泉水还甘甜，甚至带有夏日难得的丝丝清凉。有了这水的陪伴，更显得山的灵秀。有山有水，徜徉其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每每在竹林里走走停停，虽说山不大，却能让我们沉迷一两小时。

      带着余兴而归，虽又去了几个地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那片青青的竹山，怀念那坦然天地间的生命。也许，人生便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