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错

报应啊！报应！江天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子不教，父子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01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夜晚，跟之前的任何一个夜晚，没有任何不同，连挂在天边的月亮都是同一枚。

江舟子像往常一样，从练功房回到自己的住处，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把冰冷的剑忽然抵住了他的咽喉：“剑尖涂有剧毒，乖乖把秘图交出来，可饶你不死。”

沙哑的嗓音像一把粗励的沙子，兜头打下来。

江舟子挺了挺胸，傲然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得到秘图。”

蒙面人从怀里摸出一块吊坠，冷然道：“看到这块吊坠了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江舟子脸色大变：“你，你把嫣儿怎样了？”

“那得你看是否配合了。目前她还是很安全的。”

江舟子的面部颤了颤，他无法淡定了，十年前，他因意外失去了妻子，十年后的今天，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儿，否则百年后，他有何颜面去见亡妻？

江舟子对蒙面人说：“你走上前一步，我告诉你图在哪里。”

蒙面人走近了一步，江舟子从袖口掏出一个画轴，不甘心地道：“你要的图在此，把嫣儿还给我。”

在蒙面人接过画轴的那一刹那，江舟子忽然伸手揭去了蒙面人脸上的面纱，一张化成灰都能认得出的五官呈现在江舟子的面前，他惊骇得仿佛见到了什么毒蛇猛兽那样，浑身抖如筛糠：“是你，居然，会，是你——”

凄厉的声音仿佛一道闪电，击向江天的胸口。

“呲”的一声，江天手中的长剑，猛然刺穿江舟子的咽喉。

一切都慢了下来，江舟子像一尊破碎的石像般，倒了下去，一行清泪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下来。他的双眼向上瞪得死死的，死不瞑目。

江天收好画轴，伸手替江舟子合上双眼。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这个房间里，在一张桌子的下面，藏着一个小人儿，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这个小人儿，就是江天的儿子，江小天。

02

十二年后，同样是一个看上去很寻常的夜晚，连月亮都还是十二年前的那一枚。

长大成人的江小天拿着同样的一把剑，架在了江天的脖子上：“交出秘图，可饶你不死。”

与江天不同的是，江小天没有蒙面，坦坦荡荡地拿着剑指向了他的生父。

江天的表情非常扭曲，活像见到了毒蛇猛兽：“逆子，你敢弑父？我，我一直待你那样好，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你，居然，”

江天无法说下去了，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江小天的表情却非常的悠闲，仿佛他在做的是一件像吃饭喝酒一样寻常的事：“有何不可，十二年前，你可以拿着同样的剑杀死你的师傅，也就是我的祖父，十二年后，我为什么不可以拿剑刺向你？”

江小天顿了顿，笑得非常讽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是你给我上的，我一直记忆犹新。你说，活在这世上，想要什么东西，得靠自己去争取，哪怕是弑父卖祖。”

“你，你，你——”江天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终于体味到当年师傅揭去他面纱时，脸上出现的那种表情，为什么会那样扭曲。

报应啊！报应！江天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子不教，父子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悔恨的泪水，布满了他的脸颊。

远处的天空响起几声轰隆隆的雷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江天从怀里取出一直精心保存的画轴扔给江小天：“孩子，我当年犯下错事，害了你，我没有以身作则，给你做好榜样，让你误入歧途。是我对不住你，你能给爹一个机会吗，让我重新做一个好人，给你树一个好榜样，给未来的子孙树立一个榜样。”

江小天不屑地瞧了江天一眼，挑眉道：“给你机会？那你能让我娘和祖父活过来吗？他们若是能活过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啊？”江天的身子晃了晃，仿佛有千军万马从他的心口碾压过去。

江小天扔掉手中的长剑，从门口奔了出去。

“小天，小天，”反应过来的江天追出门来，疯狂地呼叫着江小天的名字。

江小天却没有再回头，他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

江天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任凭暴雨冲刷着他的身体。

后记

很多年后，在莲花山上的道观里，多了一名独臂僧人，法号：戒错。

听说他的另一条手臂是自己亲手砍掉的，为了惩罚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也为了终身警示自己不再犯错。

他很勤劳，又能吃苦，广结善缘，渡了很多迷茫的人，让他们摆脱心魔。深受当地人的爱戴。

他逢人常说：人生如棋，一步错，满盘皆输。所以，一步都不能错。

(无戒365  第42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