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故乡的桃花应该含苞欲放了。
三年前的三月,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回了老家。我们要祭拜我们的母亲,她离开我们一百天了。怎样的一百天啊?我们在思念和悲痛中度过,每天夜晚以泪洗面,有时哭倒在地上,有时痛苦到身体发颤。
一入老家的大门,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清香。是什么味道呢?寻找了一下,原来是小院外的桃树在绽放自己的色彩。一片桃红绿叶,红得似火,绿得如玉。在这些繁花嫩叶当中,蜂飞蝶舞,一派生机勃勃。
这棵小桃树是父亲和母亲一起栽种的。母亲知道我们那里缺少果树,更懂得小时候的我们有多馋。记得我们住在老屋时,邻居家竹林旁有棵小桃树,每次桃子成熟的时候,我从那儿经过,眼馋得常常忘记了脚下的路,摔上一跤。母亲想我们了,于是就和父亲种下了这棵小桃树。
那天春风和煦,冻了一冬的土地变得松软了,真是播种的好时节。父亲刨土,挖坑,母亲把桃树苗放进土坑里。然后,给它浇水,封土,用脚踏平。
春去秋来,桃树长高了,枝繁叶茂的。记得有次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告诉我桃树挂果了。听见电话里母亲的喜悦的声音,想象着哪天能在硕果累累的时候回家一趟,瞧瞧小桃树,陪陪母亲,这样的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母亲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如今,我站在桃树旁,看着眼前的小桃树,似乎看到了母亲微笑的面容,她在油灯下纳鞋底的身影,熟练地手擀面条的情景。
温润的春风拂过脸颊,空气中多了春的味道,那是花的香,那是燕子的啾啾,那是母亲就给我们的念想……
那一刻,我终于读懂了母亲,她总是想自己的太少,念孩子的太多太多。她在用生命哺育我们长大,犹如这棵小桃树,春天开花,秋天挂果,冬天储蓄力量。不惧怕,不依靠,独自成长。我想引用洛夫的诗送给我的母亲和天下的母亲:
母亲卑微如青苔
庄严如晨曦
柔如江南的水声
坚如千年的寒玉
举目时
她是皓皓明月
垂首时
她是莽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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