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孙女出生之后,要离开家乡去湖南的打算一直都在心头萦绕,时常让我寝食难安。
儿子在湖南衡阳安了家,而我和妻子住在家乡永寿开饭店,相隔一千三百多公里,两地牵扯,诸事烦乱;加上孙女急须我们看管,时日格外焦灼……
近些年做什么都不顺,饭店开了三年,三年里都遇到修路,动不动就封闭施工,搞惨了国道两边的商家。我饭店也深受其害,连年损失,经营得非常艰难。
今年是饭店维持的第四个年头,不曾想,他们又要修路,占用一年中饭店的最好营业时间;又给我当头一棒!
“收拾收拾,我们走吧!”
一个淫雨瓢泼的深夜,辗转反侧的我终于下定决心,对妻下了“命令”
命令好下,可是做起来却是那么地艰难——投资几十万元的饭店就这样放弃了吗?虽然修路,但是还有零星的食客前来;虽然不挣钱,但是美丽的山水和凉爽的自然环境却牢牢地抓着我们的心,着实让人不舍……
“走吧,与其在这儿耗着不挣钱,还不如早点过那边去看孙女!”
妻,一脸忧郁,喃喃自语。
统一了意见之后,我开始就近找人看管饭店。好不容易,终于在附近村庄找到了一对老父妻,他们愿意来我饭店居住。
当然,我是要付钱给他们的。
我真的要离开家乡有了大致的安排之后,我们开始收拾:什么要带走,什么要留下;什么该收藏,什么该送人……都成了近日主要事务 。
在此期间,一些回头客也会偶然进入饭店,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接待、悉心服务……
当他们得知我们要停业,都会惊愕和叹息:“怎么要停业?唉,我们吃惯了你们的饭菜……!”
此时,我很无奈,只是望着窗外葱茏的槐山,沉默不语。
要走了、要离开生养的这片土地了,我猛然间心生兴奋:早晨早早地起床去看露珠,去看阳光刚刚跃上山头的样子;中午,下到紧挨饭店的沟谷里,傻傻地站在溪水旁,看它蜿蜒,看它潺潺;晚上,偶有月光露出云层,清辉漫洒……我久久地仰望,思绪万千。
“找个收狗的吧,把小灰一家都卖了!”这样的话妻不知对我说了多少遍。
小灰是我们家养的一只狗,它有一只曾经流浪过的妻子小黄,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小白。
“不能卖,卖了它们就被杀了!”
我一直反对。
可是,我们走后它们会饿死,看门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喂养。
我真的要离开家乡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感觉小黄粘人,只要站在门外,它就摇头摆尾地走来,仰着果子狸似的小脑袋,深情地向我凝望……
我一边伸手抚摸,一边问它:“小黄,我们走了你打算去哪儿,是不是接着去流浪?”
对小白我不喜欢,它整天就知道抢吃它母亲的食物,而且还不认人,有时候见到我也会狂吠。
对小灰我还是比较放心,因为它身强体壮,即便去流浪也不会吃亏。除了担心它出去惹出事端外,我不怎么牵挂它,尽管它跟随我快三年了。
我要离开家乡的消息不胫而走,多位老师和挚友打来电话或发来信息,希望能聚一次,算作饯行。
昨天晚上,我们在县城里小聚了!
白酒、啤酒轮翻上……大家格外兴奋,祝福我们的话语激动又热烈;落入彼此心田,涟漪阵阵……
秋永丰老师唱起陕北民歌,声音高亢而凄美。
白老师买了一个新水杯,悄悄地塞给我。
耿老师和李老师趁我不注意去前台买了单。
“记住,无论走到哪儿都要与我们联系;无论走到哪儿,你的文字都不能停下来,随时记录,我们还等着阅读呢!”
……
原本打算今天就走,可是槐山的雨一阵比一阵大,我没有了离开的心思,郁闷得不知所措;空落落的,迷茫的眼神透过窗户,落在对面熟悉的山坡上、梁峁间、沟壑里……
我真的要离开家乡猛然间,我脑海里冒出几首古诗词:
“望君烟水阔,
挥手泪占巾。
飞鸟没何处,
青山空向人。”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我真的要离开家乡说句实在话,我也不想出远门,到了中年还去做游子,放弃家乡的山野生活去异乡颠沛流离……
我对家乡是留恋的、忠诚的,不是短期的依靠,而是想埋尸骨于此地的!
唐朝诗人裴迪劝崔兴宗有诗曰:
“归山深浅去,
须尽丘壑美。
莫学武陵人,
暂游桃源里。”
我是想长久隐居家乡的槐山,因为这儿有父母的脚印与汗水,有我的童年记忆,有我的坚持与拼搏……绝非“暂游桃源里”
所以也导致在我离别之时,猛然间发现身边有了太多可以依恋的人和事,无法释怀;有了太多柔软充溢于胸,致使自己俯首一株草、眺望一片林、查看案头一堆杂物……
既然真的要离开家乡,那么,我只希望归来时山水依旧、友人依旧,我,依旧……!
我真的要离开家乡7月19日于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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