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再次来到主会场,想在讲座结束前最后看眼缪尔,不想已经开始签售。 她略有些失落的张望着,缪尔并不在签售台那边。
她不死心的又搜索了一次,还是没有,只好作罢。 正要回身离开会展中心, 冷不丁的发现缪尔竟然就在她前面两米处和人说话。 茉莉像被下了咒语般定在那里,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想躲开缪尔的目光,却已经来不及。有些心塞,他竟然没马上认出自己,不过这并不意外,十年未见,况且两人本身投入的感情并不对等。终于他还是认出来了。
“茉莉!”缪尔叫住着正准备假装没看见自己,悄悄离开的茉莉。
“缪老师!”茉莉只的站住,笑着回应。当然缪尔并不是她的老师,这只是十年前一个有些典故的亲昵称呼。
缪尔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时,正好签售结束了,他不得不去处理善后工作。 他看了看茉莉,说:“等我一下!”话刚出口, 他就有些后悔。等他一下又怎样?能谈些什么,有什么可说?但同时他又希望能得到茉莉的回应。不知道为什么,当茉莉在社交网站上留言说,会来这次签售时,他就莫明的非常期待能和她见上一面,说一句或者几句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茉莉愣了一下,继而微笑的点点头,“好的,我等你!”
各类琐事,差不多用了快半小时缪尔才得以脱身。他匆忙来到刚才遇见茉莉的楼梯,已不见她的踪影。他有些失望,虽然也没什么,对他而言茉莉只是一个十年前与他交往过几个月的女人,他虽然没爱过,但也算喜欢过吧! 至少他能回忆起来的片段都是挺愉快的。
缪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快十点。 就算茉莉有心等他,也也早被清场的工作人员劝走了。 他正要收起手机,忽然看到有一条社交网站私信推送,打开后果然是茉莉发来的,“缪老师,我在南西的尽头等你。”
缪尔看后立马跑出展厅,来到停车场后,他站在车旁犹豫的想,见了之后说些什么呢? 是直接坐在车里聊,还是找个酒吧喝一杯?然后……,嗯,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可是走过去又太累?就在他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外籍同事和朋友三三两两的骑车经过,他灵机一动,叫住了关系最好的一个哥们,借了辆自行车向南西骑去。
茉莉倚靠在南西尽头一座建筑物的墙边,看着来往的路人与车辆。稍有些忐忑的等待着缪尔,她并不确定缪尔一定会来,但如果他不来的话,应该会在社交网站上留言吧,于是她隔几分钟就刷新一下社交网站的状态。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并没有任何消息推送。茉莉自嘲的笑了笑,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心想:在等五分钟。
缪尔骑着自行车很快拐到了南西的道上,由于周围的路灯并不明亮,他不得不放慢车速,以便张望两还有边,谁知道茉莉这家伙会躲在那个角落呢?
又过了两分钟,茉莉觉得缪尔是不会来了,她耸耸肩,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看到骑着自行车的缪尔,开心的笑了起来。她不由的向缪尔跑去,冲到他面前叫到,“缪老师!”
缪尔正在四处张望,冷不防的茉莉就冲到她面前,绕是他速度骑得不快,在离开她还有三公分的时候刹住了车。他还没开口却又被茉莉接下的话气个半死,“缪老师,你好低碳环保啊!”
缪尔虎着脸,没好气的回答道,“我要开车,不撞到你啊!”
“那就太好了,”茉莉吐吐舌头,说道:“缪老师可以养我一辈子啦!”
缪尔皱眉,做了一个不可理喻的表情,“我都养不活自己了,还养你,做梦!”
茉莉并不搭话,只是笑着看着他,两人陷入了沉默。时间有些凝固的样子,夏日微风吹过,南西的尽头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偶尔的一两辆车经过,车轮贴着柏油路面,“唰--!”“唰--!”
缪尔也有过几次和多年未见的前女友偶遇的经历,虽然不至于都很愉快,但也不会如此无言以对。偶尔两三次甚至在酒吧里把酒言欢,然后就借着酒精可以做些不用负责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你现在问他,缪尔一定不会否认他对茉莉也有这样的想法,在他不多的能回忆起来的片段里,某些事情是占大数的,那时她真是个小美女,身材也很好。
沉默了数分钟后,茉莉终于开口道,“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十年未见的缪老师!”说着茉莉垂下眼,灯光太昏暗,缪尔只能隐隐感觉到她的脸似乎有些红,“我想见见十年后的缪老师是否还是十年前我爱的那个样子。。。”
缪尔完全没料到茉莉会这样说,他看着她,寻找着岁月在她脸上和身上留下的痕迹,,想着十年前她的漂亮模样,心头泛起一阵一阵酸楚,慢慢的把他的情欲一点一点瓦解。 取而代之却是一种心疼与怜惜,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茉莉的脸,的确有些微烫。好久了,好久没有女人为他脸红过了,包括那些他深爱过的女人。他忍不住拥抱了茉莉。
在一阵短暂的闹脑短路之后,缪尔感到后背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有些疼痛,他拿起茉莉的手,发现原来是她的结婚戒指的钻石。他愣住了,其实他是知道茉莉已经结婚并且有孩子了,况且他没必要在意这个,曾经他也有过一个戒指,是的,他幸运的和自己深爱的女人结了婚,后来她离开了。
茉莉看着缪尔望着自己的戒指发呆,她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有时候人生真的太难了,我需要一下美好的东西支撑我走下去。”说着,她再次抱住缪尔,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语道:缪老师,十年前的我是多么爱你啊,真的好怀念那时的我,还不会隐忍和退让。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次美丽的回忆,哪怕你不需要我时,那种痛也很美,因为那代表我真的爱你。”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双眼凝视着缪尔,一只手抚摸着缪尔的头发,“缪老师,你怎么这么多白头发?”
正被茉莉情绪带动起来的缪尔,没能跟上她话题转变的节奏,一时语塞。
茉莉接着用手捏了捏他一下多肉的脸颊,皱眉摇着头说:“唉,手感最好的肉都已经松了。”
顿时,缪尔觉得她一定是仇家派来玩他的。他没好气的答道,“对啊,我老了。”
“是哦,”茉莉吐吐舌头,“差点忘记缪老师都快要四十了,变成帅大叔了呢!”
“别说的你好像才奔三的样子,你就比我小两岁,大妈!”缪尔不甘示弱的回击到。
茉莉假装生气的样子,别过头去再次靠着缪尔的肩膀,这次她的声音更轻了“缪老师,也许我也可以留下些美好的东西给你。”茉莉再次抬起头,微微踮着脚尖,慢慢的从一次次轻吻嘴唇,到舌尖,直到法式热吻将缪尔整个淹没,直到茉莉满脸泪痕抽泣不止。“缪老师,我爱你!”缪尔再一次被茉莉带动了情绪,他感觉到心中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他的心仿佛在沉睡许久后再次跳动。他想他都快要流泪了。茉莉又一次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再次喃喃自语道,“缪老师,我爱你。这是我能给你的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爱,保留了十年的爱。如果你能感觉到的话,以后它会很美的。 缪尔,对我来说爱你真的是件很美好的事,在你之前,在你之后这样的爱我都有过一次,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痛苦。慢慢的,慢慢的,我变了,我已经没有再次这样去爱的能力,也没有痛彻心扉的能力了。但是人生真的太难了,我只有靠这些美好的东西支撑下去。”
说到这里,茉莉缓缓抽出抱着缪尔的双臂,抬眼看着他,恋恋不舍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她轻叹一声,踮脚吻了吻缪尔的嘴角,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缪尔已经被她的吻和她的话完全弄傻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茉莉走远在拐角处转弯后不见了,这才回过神来,他扶起自行车,向展馆停车场骑去。一路上他的视线不断变得模糊,他知道那是之前还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心痛的更加厉害,一直到他在驾驶座上坐了许久才缓过来。
在那晚之后,茉莉除了像一个社交网络上一个普通网友偶尔对她感兴趣的话题点赞外,再也没私信过他,后来那个社交网站不流行了,慢慢的他分享的东西少了,后来干脆不发了,茉莉点赞的头像就彻底看不见了。
很多年过去了,缪尔越来越认同茉莉说过的,人生真的很难。他只有靠一些美好的东西才能支撑下去,曾经深爱的甜蜜,曾经被深伤的痛苦以及茉莉的那个吻,这些美好的东西是他唯一永远拥有别人无法夺走的。
但缪尔不知道,茉莉没能支撑下去,她在五年后的一个夜晚抑郁症发作,用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如果,她能拥有一个那样的吻,也许就不会那么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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