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参者,意为“新来的、刚加入的人”。《新参者》是东野圭吾发表于2009年的作品,是是东野笔下“加贺探索”系列小说的第八部。这本小说并不能算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本格推理小说,虽然案情真相的逐渐清晰是通过一步步的调查和推理来实现的,但是在这个推理侦缉的过程中,加入了很多人性的美好情感。
与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中亮司与雪穗内心绽开的恶之花和《嫌疑人X的献身》中石神对靖子产生的帕拉图式的占有欲相比,《新参者》中的每个人物,虽然很顽固,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善良。
东野圭吾凶案背后的“烟火气”
具有古老风情的商店街附近的公寓里,一个刚开始独自生活的中年离异妇女被勒杀,刑警加贺恭一郎根据若干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走访了这条街上生活的一户又一户人家,在案子逐渐水落石出的时候,他以惊人的洞察力剖析人心,抚慰人们心中的伤痕。
《新参者》与东野圭吾以往的小说不同,它没有炫目惊人的推理,也没有故弄玄虚的侦探,而是将人性摆在台面上,以平易近人的加贺警官的走访调查破获了整个案件。若是没有巧妙的心思与惊人的笔力,很少有人能将这样的故事写得吸引人,甚至打动人心。
商店街上的居民们过着平凡的生活,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要思考养儿育女、生老病死的问题,就像现实生活中大部分家庭都要面对的问题那样。人生中每个阶段都可能会遭遇困惑,即便是家人之间也会形成彼此心灵的壁垒。一个“新参者”的不幸死亡,另一个“新参者”偶然介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在貌似不经意间帮助他们消除误会,达到互相理解与包容。
《新参者》与往常的奇诡黑暗、狰狞曲折的推理、犯罪小说不同,它关注的是构成社会最基本的单位——家庭,展现的是人性中温暖善良的一面,读完之后,不禁感叹,推理小说也可以有光亮面的人性旋律。
东野圭吾为读者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温情脉脉的小故事,巧妙地将破案线索和家庭故事联系在一起。从仙贝店的女孩,到料亭的小伙计、陶瓷店的媳妇、钟表店的狗、西饼店的店员、翻译家的朋友、保洁公司社长、民间艺术品店的顾客、日本桥的刑警,每个章节看似独立,但是又与案子有着紧密的了联系。
从小和父亲奶奶相依为命要当美容师的菜穗;辍学在外打工但却守口如瓶的修平;陶瓷店的婆媳间的争斗但又彼此关心、在意;倔强的钟表店老板一边强烈反对女儿的爱情但是又默默地付出并关心着女儿;西饼店的女孩记忆中美丽优雅的女人的温暖目光;翻译家在朋友的承诺和爱人之间艰难抉择;保洁公司社长和私生女、儿子、妻子之间的复杂情感关系;还有以爱之名为儿子犯下罪行的凶手。
在这浓浓的烟火气息之中,能深切的体会到一种朴实无华真实的生活,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随时随地,每天都在上演,这不是小说的故事,这就是我们身边的生活。
电影《新参者》剧照凶案背后的“人情味”
“但刑警的工作不止这些。有人会因案件而留下心灵创伤,他们也是受害者。刑警的职责就是寻找能够拯救受害者的线索。”
书中加贺的一句话尽显“人情味”。在章节书写上,虽然是加贺探案集,但是没有一章以加贺为第一视角去描述事件,而是通过旁人的观察塑造了加贺的形象,这种手法十分巧妙,并且不容易驾驭,尤其是对于连载作品而言,碎片化的故事确实有利于阅读,但是这样要求故事与故事之间的逻辑需要有一定的关联与缜密的统筹安排。
因为时间是线性的,若是希望用“加贺”这一人物将故事串联在一起,那么其中就不能出现大的矛盾与悖论。不过好处也十分明显,不需要为加贺找到一个明显的人物设计,根据其他人物来完成加贺这一角色就可以了,并且这样还更加具有个人色彩。
本书内容上多采用对话,用人物的对话和动作来塑造画面感。语言是一种极其富有魅力的事物,它不仅可以传递语言字面上的意思,同样也可以传达出语言之外的事物。这也是为什么并没有正面描写加贺这一人物,却给人感觉他是书中的核心人物。
每一个小故事都以一种或多种冲突开始,这些冲突往往源于误解,通过加贺和旁人的帮助,达到一个幸福的结局,这些充满矛盾的温暖打动读者内心,书中没有坏人,每个人都是如此平凡。
这部作品的魅力在于世俗的烟火气息与家长里短的生活气息,它们让人很容易产生共鸣,进而对人物获得更深的理解。东野圭吾对人物的塑造是精准的,尤其是加贺这个人物,虽然没有正面描写,却活灵活现地将所有故事串在一起,同时自己也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与风格,一个年轻精干、观察细致又能体会人情冷暖的刑警。
凶案背后的“浓浓爱意”
凶杀案是发生在小传马町,而故事却开始于仙贝店的女孩菜穗和祖母的对话:
“奶奶,您刚出院,不能这样忙里忙外的。”
“没事,没事,我既然出院了,就不是病人了,不像平常一样干活哪行呀。俗话说,不劳者不得食。菜穗,你也得早点自食其力啊。”
“哎呀,又来了。”
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大部分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么一段。也许就在此时,这段对话发生在世界上某个家庭里,孙女吃着祖母精心准备的甜点,坐在风扇旁看着祖母忙里忙外,心里带着愧疚与心疼,想要帮忙,却被数落,不过,数落中包裹着的却是满满的爱意。
对于菜穗来说这份爱意变得越来越奢侈与珍贵。菜穗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祖母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女性。前不久得知祖母病危的时候,菜穗顿时心里一沉。而祖母的病情不断恶化,菜穗的内心更是被一种压抑充斥着。
后来医生告诉她,发烧是由胆管炎引起的。菜穗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依赖、撒娇的对象已是一个有病在身的老人。
聪子出院时,菜穗握住祖母的手说道:”以后我来照顾奶奶。您之前对我的好,我都要回报给您。“
聪子闻言感动得大哭起来。
关于祖孙,始终是感伤的叙述,我们在蹒跚学步的时候错过了他们的壮年,而当我们开始记事的时候,他们的发丝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尘。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佝偻的脊背,一点一点苍老的面容,变得脆弱,容易生病,我们仿佛看到他们生命之火在时间的飓风中苟延残喘,而我们却在熊熊燃烧,发光发亮。
大概我们都像菜穗一样,在没有经历过濒临失去的绝望之前,很难意识到我们一直依赖、撒娇的对象终究会有一天离我们远去。我们总是肆意地挥霍着这一份宠溺与关怀,带着一种莫名的天真与盲目。生命的无常,怎能信誓旦旦地说出永远?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在和时间赛跑。
菜穗的父亲对她们祖孙俩隐瞒了祖母聪子的病情,实际上,只有菜穗一人被蒙在鼓里。聪子得了胆管癌,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痛苦就已经很艰难了,遑论恢复如初?而菜穗所能做的只是在隐隐约约的担忧中,尽快地成长,以求早日自立,能够照顾曾经照顾过她的人。
我们不就是菜穗吗?谈及生命,总会伴随着感伤,因为它是有限且短暂的,所以它可贵。我们都是平凡人,逃不出时间的边界,所以在有限中挣扎,就是我们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结语
有些人读过《新参者》之后,认为那些温情是不真实的。因为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历了一些苦楚,很难再相信所谓的温情美好,即便不相信,我们还是会如飞蛾一般趋之若鹜。可能这是我们生来就有的缺陷,但也是一种对美好的渴望,而它是能够带领我们突破现实的种种障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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