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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 之尘归尘土归土

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 之尘归尘土归土

作者: 水木晃 | 来源:发表于2023-04-04 10:58 被阅读0次

    果然还是三分钟热度,这个系列写了三篇,最后一篇已是不知所云,然后便撇到了一边去。

    但是内心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过了些天,又想着捡起来。

    前俩天等朋友汇合时,在神乐坂商店街里闲逛,在一家杂货店看到有鸡毛掸子卖,虽然造型与我记忆中的样式形状并不一样,拿起来摸了摸那轻柔的羽毛,感觉是相似的。触感一瞬间引发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也分不清是真实记忆还是看过的电影画面。

    刚刚又想起鸡毛掸子这回事,遂迅速网购了一个,算是又为这个房间添了样东西,虽然还未到货,但也会成为这个房间的一部分,也算合的上主题了。鸡毛掸子这个东西,英文叫做feather duster,比起中文把打扫对象,尘土也带了出来。尘土,地球表面任何房间任何地方都会有的东西,甚至与人都要Ashes to ashes, dust to dust。自然而然的尘土与破败和死亡也似乎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那个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是这样的,夕阳余晖照进还未点灯的昏暗室内,一只手在挥着鸡毛掸子打扫柜面上的尘土,也并不是真的在打扫,像是无聊和茫然中无意义的重复的动作而已。就这么一个画面,突然迸出来,这个画面前后的记忆却全无。

    虽然不能确定这段记忆来自于哪里,何时,但隐隐约约觉得应该小时候去姥家的场景。可能是因为恐怖,最早去姥家的记忆都是昏黄黑暗且恐惧的。因为赶时间妈妈把我送到姥家门口就掉头离去,非常害怕和不舍的我追到村头路口哭喊着妈妈带我回去,最后哭累了也只好回去,迈进昏暗的房间,猛的发现姥姥盘腿坐在炕上,目光凶狠,嘴里用我不懂的蒙语叨念着什么,矮小的我的记忆中,这场景是仰视的,带着恐惧感难以磨灭的留在了记忆中。

    记忆这个东西,在大脑中是如何排列的呢?是精密的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拍着?还是会把某些带了特殊声音,气味,色彩,触感的记忆单独存在某个区域,那些过了很多很多年依然会没有理由的生动的浮现在你眼前的记忆。

    不知道改如何描述姥姥,会下意识的掩饰一下脑袋中第一个蹦出来的标签,疯掉的姥姥。但无论如何隐藏,最后仍会想到这个,最后记住的也仍是这个,然后就开始难过起来。

    小时候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疯”,这种标签是来自大人们的。在我的眼里,姥姥总是盘腿坐在炕的正中央,眼睛直视着窗外,嘴里经常在喃喃自语,她的腿非常柔软,盘的像莲花座一样。她不像别人的姥姥那样慈祥和蔼会给我们做好吃的或者抚摸我们,几乎不会与我们说话,好一点的时候会忽然对我们莫名其妙的一边笑一边说我不懂的蒙语。不好的时候表情有些凶狠,如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但她从来没有任何暴力行为,只是像是游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无关。

    我无法与她亲近,带着恐惧也不敢亲近。自然也不会喜欢她,甚至带了很多责备。因为她常年那般,家都是靠姥爷和逐渐长大的孩子们操持的,姥爷经年累月的劳累,瘦小佝偻,日子变得好过不久之后,未来得及享福就早早离开了我们,那时我多少是有些怨恨的。可能因为从小大的,都太自私,永远优先自己的感受,因为未从她那里得到爱,我便毅然决然不会爱她,对亲人如此,对朋友如此,反之,但凡得到了一点,又太愿意加倍还给对方,前者带着恨,后者带着衡量,那一种都很疲惫,都不纯粹,都不是爱。

    姥姥疯掉的起因,据说是生完第二个孩子坐月子的时候,也是个昏暗的下午,邻居裹着小脚穿着青黑褂子的老太太,走路悄无声息的突然推开房门出现在姥姥面前。她受到了惊吓,自此便疯掉了。

    但具体的原因谁也不会知道,那个穷困的年代,并不会去就医,她这一辈子也少有清醒可以正常交谈的时候,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此刻又在想什么。只知道疯掉之后她又生育了几个孩子,妈妈提过其中有的夭折了,五个孩子长到成年,二舅在青年时也意外死了,那可能是我童年记忆里亲人里第一次有人死掉,还是在那么年轻的年纪。记忆已经模糊,我甚至记不起他死去的原因,只记得似乎我也被妈妈带到姥姥家,家里人在抽泣或者低声商量着后事,死亡的气息弥漫在那个房间,因为还不完全懂我很茫然。

    对于死亡,然后我们选择忘记,都不去提,大概因为太沉重了,无法负着它前行。也可能是因为太艰难的时候,人并不像是人,就是动物,只有活下去这个唯一的目标,并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不会根本不会考虑为何要活下去,因为是动物,不会去像人一样去思考,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的本能让你忘记。

    写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并不是因为感动了自己或者宽恕了自己,而是想到了更无法面对更选择忘记的,甚至也无法去描述的事。

    姥家宅子前面有户姓潘的人家,去姥姥家的时候偶尔会被带去串门,房间也是阴暗且带着不熟悉的不太好闻的腐败的味道,并不喜欢,有一次去应该是冬天腊月里,进到里间发现有张很大的供桌,桌上摆满了贡品和香炉,桌上还搭起繁复的华盖和帘子,纸制的拉花拉长,挂在天棚上。那种供桌的精细繁华与阴暗破旧的房屋有些格格不入感,大人们告诉我那是供奉老祖宗的,当时觉得,老祖宗便是指死去的人,然后有些恐惧和敬畏,不敢靠近那张桌子,那之后也不再想去他家串门。可能那时候已经对死亡感到了恐惧吧。

    作为孩童的本能反应应该是不会撒谎的,对死亡是恐惧,陌生,茫然,遥远的冷眼旁观。到了如今这个年龄,对预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死亡,逐渐不遥远了,也不陌生了,恐惧感暂时几乎没有。对于无法预知的发生在他人身上的死亡,无力感和逃避感却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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