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挪死，人挪活。
君子谋时而动，顺势而为。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我们的传统语境提供了太多经世名言，它们是宝贵的经验总结，用来指导作为后人的我们如何行事和选择。但它们又是自相抵触的，我们总能轻易地在笃定相信一句的同时，找到另外一句来动摇刚刚并不牢靠的决心。
反而，更常见的，这些名言警句更像是成了我们在做出重要决定时的借口和托词，只为我们因为把握不住模糊的将来，而需要它们安抚一下悸动的内心，以便我们更容易地前行。
改变还是坚持，这恐怕是人一辈子要面临的考题。两种姿态的选择都有存在的空间，存在即有它的道理。只是在当下，我看到的似乎人们顺势而为轻易改变的多了点，而少了许多恒定之美。
厌倦了手头毫无新意的事，厌倦了周围的人，厌倦了每天熙熙攘攘，厌倦了这空气和水，或者恐慌落后，恐慌被孤立，或者这身外还有太多的新鲜没有经历，没有尝试过，这些都是做出改变的动机。不可谓在变化中积累不了新鲜的经验，相反，丰富的阅历会带来更更多的同理心和怜悯心。只是因为频繁的改变，同时招致的是无处安放的内心，和浮萍一般的宿命。
曾经有个入职比我更早的同事，跟我聊到他这几年的工作经历，新鲜感和尝试的欲望驱使着他，体验了各样行业和技术的项目，到头来却仍感空虚，术不专精，只因为蜻蜓点水的经历让自己像浮游生物一样，四处飘零。
被动的改变可能迫不得已，但盲目的改变却贻害颇深。坚持并不意味着僵化，一路到黑，我们更需要的是对因势利导下的功利心持有警戒。这个世界早就不缺乏精于算计识时务的聪明人，倒是坚持以恒的人所剩无几。
但坚持并不容易，不止是业专于勤的辛劳，而是在目睹着周围人和事因为顺势而为有所获的志得意满，再看看自己当下的支离破碎，仍然要不断安抚自己动摇的决心，未来却仍看不清。
蒋方舟的《东京一年》中，有一段我在深夜读到颇有感触：
改变并不难，换个心境，转个身段，人就软软地就势生存——像娶了唐朝女性的玄朗一样。坚持是最困难的，因为那并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执拗，而是无数次自我动摇、怀疑、否定和否定之否定。
我们会羡慕识时务的俊杰，但更会尊敬持之以恒的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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