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999年,人们基本可以从头发看出阶层。
这个时候人们普遍秃头,如果大街上有几个头发多的,基本上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九,他们就是富人那一层的,穷人哪有钱植发啊。要知道,这个时候发源稀缺,头皮细胞培养的成活率也不高,要想植发怎么着也得几十万,还有些植了发想做造型染发色的,那得近百万,一般人植发都植不起,所以在街上看到的大多数人都是秃头,从高处往下看,锃亮的头顶像是一颗颗卤蛋。
我在首都开了一家植发医院,挣了不少钱。一是来植发的都是有钱人,对于头发这种能够显示自己地位的稀缺物品花起钱来更是不手软;二是我的细胞培养技术做得好,同样的细胞我能培养出比别人多两倍的头发,三是我手法好,经我植的头发掉发很少。我开医院的这几年,挣了都快有一千万了。
开医院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认识许多高阶层人士,其中不乏一些金融精英、商业大亨。这种的生活节奏都比较快,不愿意花那么多心思在护理头发上,每个月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我这儿保养头发。所以他们这个高级圈的事我也都知道个差不多,什么李总的老婆跟王总睡过,陈总被刘总挖了墙脚,每天植发的时候都能吃吃瓜,日子过得挺滋润。
小许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窗前喝下午茶,他怯生生地从自动打开的门里探出头来,眼睛里带着一些不确定地对着我小声说了句“你好”。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他也应该只是进来看看,不过我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原则,还是很认真地为他讲解我们的服务。
其实那些心里没有多大底气来植发的人我也见过不少,他们大多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比如说之前在我这儿植过发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就是秃了大半辈子,被公司提拔当上了经理特地来植发彰显自己地位的,他来植的是最低档次的头发,也并不好看,可是他说就是个身份显示,好不好看的不重要。
我向小许介绍我们的套餐时,他一直在紧张的搓手,听到我说完还不住地点头。我带着职业微笑问他想要个什么类型的植发,他支支吾吾说再看看。恰好陈总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我忙上去招呼。
“陈总,今天是来护理头发?”陈总也是我的常客了,是一家全球前五百强的外企的总裁。个子不高,眯眯眼,如果没穿西装又没植发的话,简直就是油腻大叔。
陈总抬了抬女人挽着他胳膊的手,说道:“给她植发。”
我打量着他身边的女人,约莫二十多岁,脸上动过的地方不少。
我一边想着一边领着她去看头发,陈总说也不用看了,就植最好的那种。听到后,姑娘脸上笑开了花,我也笑着说:“好的,那姑娘来选选发色吧。”
像这样,老总带着自己的情人来植发的情况并不少见,毕竟头发珍贵,把植发作为礼物就显得十分贵重,而且情人们植了发老总们看着也舒服。
陈总他太太也是在我这儿植的发,他们的这些事我基本都知道,不过这些老总们喜欢在我这儿植发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我良好的职业道德,我从不主动打听事,吃到了瓜也当做是听到。
我本来以为小许不会再来了,所以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我过了很久才想起来他来过一次。
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带了个姑娘,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五官又相当周正,可谓是十分好看了。小许一脸幸福地望着姑娘,好像在想象她植完发的样子。再看那姑娘,四处张望着我们店,我走近了向他们介绍我们的套餐服务以及价位,姑娘拉拉小许的手,说是要走。
“我们没那么多钱。”姑娘冲小许使了使眼色。
小许拉住姑娘,说是他攒了好久的钱只为送给她这个礼物。
“我们两个都秃头就好了啊,”姑娘眨着眼睛说道:“我植了发就更显你没头发了。”
“我再攒钱,以后我再植发。”
看到这里我有些感动,见惯了贵族圈子里面夫妻的假情假意,婚外情的金钱味道,猛的一见这美好的爱情实在是受不了。
我咳了一声,问他们要不要植发。
小许还是被姑娘拉走了,就像是许多晚上出来遛弯的中年夫妻,他们总是指着我的医院说他们两个都是光头才算是真爱。这话到也不无道理,毕竟多数爱情都存在于物质匮乏时期。
由于我见的事也比较多了,一般不会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不过那天刘总来的时候我还真的差点没控制住表情,不是因为刘总,是因为刘总身边的女孩子,是那天和小许那么恩爱的那个小姑娘。
当她靠在刘总身上撒娇的时候,我不由得感慨,这果然是个世俗的世界啊,不知道小许知道自己绿了吗。
在植发的时候,刘总在外面候着,姑娘才跟我说话。
“你是不是见惯这种事了?”
“你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的。”我如实道。
“你知道吗?”姑娘告诉我说:“是许峰把我送给刘总的。”
我再次惊讶了一下。
“我们会熬出头的。”姑娘喃喃自语道。
“你们?”
“这只是一个计谋,一个我们过上好日子的捷径。”
这可真够魔幻的。
没过多久,小许也来了我的店里,变化很大。
他开着一辆不错的车,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来进行类似于加冕的植发。
“你升的很快啊?”我感慨道。
他没说话,只是浅笑了一下。
“这个社会不就是这么这么奇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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