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戏有如缝衣,其初则以完全者剪碎,其后又以剪碎者凑成。剪碎易,凑成难,凑成之工,全在针线紧密。一节偶疏,全篇之破绽出矣。
写文编剧,长篇小说,均讲究呼应和逻辑合理性。将编剧比喻成裁衣服非常精妙。先将整个故事划分为不同的布块,这些布块再有机地拼合在一起,形成衣服的形状。那么布块和布块之间的缝合处,往往留下痕迹。而高手,要么让人看不到痕迹,要么让缝合线成为衣服装饰的一部分。
每编一折,必须前顾数折,后顾数折。顾前者,欲其照映,顾后者,便于埋伏。照映埋伏,不止照映一人、埋伏一事,凡是此剧中有名之人、关涉之事,与前此后此所说之话,节节俱要想到,宁使想到而不用,勿使有用而忽之。
文章不仅仅是行云流水的事情,还要前后呼应,有明线有暗线,这样情节才会跌宕起伏,故事才会高潮迭起,让人感觉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呼应前面,似乎按情节发展,较为容易。而给后面埋伏笔,却见功力。高手著文,枝叶繁茂,不会一杆到底,你会感觉到无限可能。正如李渔所说,一定要把故事发展铺陈,开枝散叶,大不了有些枝叶后面不再展开。
《琵琶》之可法者原多,请举所长以盖短。如《中秋赏月》一折,同一月也,出于牛氏之口者,言言欢悦;出于伯喈之口者,字字凄凉。一座两情,两情一事,此其针线之最密者。
琵琶记写新婚两月的蔡伯喈被父亲逼迫,进京赶考。考中状元后,又被逼迫入赘相府,以至于滞留京师不归。而同时,家乡遭受饥荒,父母饿死,妻儿凄惨,妻子身背琵琶,卖唱寻夫至京,终获团圆的故事。
唱词中,“长空万里,见婵娟可爱,全无一点纤凝。”牛适的心情昭示所看月为欢愉的。
而蔡伯喈所见,却全是悲凉孤寂的:孤影,南枝乍冷,见乌鹊缥缈惊飞,栖止不定。
然传奇一事也,其中义理分为三项:曲也,白也,穿插联络之关目也。元人所长者止居其一,曲是也,白与关目皆其所短。吾于元人,但守其词中绳墨而已矣。
曲,白和关目,后文再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