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

      「无极阁」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梧里侗晃晃悠悠的回到无极阁来继续昨天的问题时，推门发现昏迷已久的阁主。老人在他的点穴刺激下悠悠转醒，一张嘴却是鲜血涌出。因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所以只好认真的盯着梧里侗，像是把他的样子 永远刻在心里一样。梧里侗觉得古怪，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过了许久，老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缓慢走向书桌，提起毛笔，用浑身的力气写下了一个大字——“神”。

      神，是什么样的存在？“天神之贵者，莫贵於青龙。”“亳人薄诱忌（指谬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贵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泰一东南郊，用太牢具，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其合乎天神、地祇、人鬼之典法者……百世不废者也。”

    简单来讲，神就是一种超乎人类存在，并且可以控制人类的存在。

      梧里侗反应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明白老者的意思。刚要扶着老者回到床上躺着，一道金光一闪，老者被打飞了出去。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金剑，力道之大，拖着老者撞开了无极阁的墙，并从无极阁飞到了隔壁的酒楼上，被牢牢的钉在了墙上。梧里侗飞身去救，却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没有摸到。只能看着老者越飞越远最后鲜血飞溅在酒楼客房的墙壁上。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这才是力量吗？难道无极老头所说的神便是这将他打飞订死的人？他的舌头是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神不是都慈眉善目从不乱杀无辜吗？这就是神的力量？

      隔着几百米外，女子轻轻的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似乎这金剑一事完全与她无关似的，实际上还能有谁有这等灵识将剑控制在几百米外杀人都不带抖一下的呢？她危险的眯起眼睛，品了一口茶，上下打量一番瞬移而来的男子。男子轻笑一声，自己从桌子上翻扣着的茶杯中拿起一个，自顾自的倒了半杯茶。半晌，微笑的开口：“别来无恙，这人界倒是委屈你了。”女子侧头一笑道：“你个老头倒是有闲心来管这人间事，不是声称已经归隐了吗？”这两人似乎是在聊天，可若是习武之人便能看出两人浑身灵力涌动。明明是在掐架，表面上却谈笑风生。“真是有趣，你这老头最近怎沦落如此境界？”清冷的声音带着讥讽。男子咬牙。

      终于，桌子不堪重负，成了一摊木屑。“罗霄，你也不怎么样。”女子微微一笑，“只是可惜我这小梨花木的桌子了。”声音明明宛若黄鹂啼叫，却散发着嘲讽的意味。眼前这名为“罗霄”的男子拂袖抹去嘴角鲜血，摘下自己的帽子，对女子回以一个微笑。微微阴暗的灯光洒落在罗霄的身上，只见此人一袭白发零散随意的披在肩头，面目清秀。身着银灰色长袍，袖口用黑线绣出一对龙凤，栩栩如生，像是要从衣袖上飞出来似的，令人心生震撼。一双桃花眼盯着女子打量许久，打破这一刻短暂的安宁，“你倒是没停止过修炼神功密法，功力大增。怎么，这是打算再出手弑神？”话锋一转，“你这山洞倒是应有尽有..可惜了我那乖巧的弟弟死后竟然连尸首都灰飞烟灭，我连纸钱都没地方给他烧。”女子眼眸中的寒光弱了下去，低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竹笙竹笙，你看我又飞升一级！”一身华服的少女向白衣男子跑去，头上的发簪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眼看着与男子越来越近，少女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扎进了男子的怀抱里。这个白衣男子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少女的脑门，笑容温和，“明明是能定人生死的神，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胡闹。”声音淡淡的，笑意却从眼底透出。女孩子窝在他的怀里，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用下巴抵住他的胸膛，像是撒娇一般，却带了几丝认真，道：“竹笙，有一天我们让你哥看着这沧海桑田，我们便去人间体会人生百态，尝遍人间烟火，只做一对平常夫妻可好？”白衣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刚要开口回答些什么，却被远处呼喊打断。“阿妩，你又来烦我弟弟！我这个刚上任神帝的还没厉害到一个人掌管整个神界，借你的小情人一用！”远处云中跑来的人，正是一身金袍的罗霄。少女不满的嘟嘴，叉着腰，“你以为阿笙会因你就放弃我们的二人世界吗！”竹笙在她身后轻轻的笑着，不置一语，只是轻轻握了握少女的手，便走向了罗霄。她看着他的背影，瘦弱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似的。画面一转，她看到了那战场上的竹笙。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感觉到眼眶里有泪划过，左右环顾，这正是人类的那片城墙外。竹笙身中数箭，却依旧杀入敌群中，艰难厮杀着。“竹笙！！！！你在干什么！！！！”少女站在千千万万正在厮杀的人群中，满脸泪水的向男子大吼着。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不少，明明是在人群中，却像是只有他们两人存在似的。白衣男子回眸，只看了一眼满脸泪珠的女孩，便继续转身厮杀。突然对面的士兵改变了目标，向女孩走去。几个回合过去，女孩渐渐支撑不住，身上平添许多伤痕，华服也被鲜血浸染。一个措手不及，女孩竟被前后夹击的敌军戳穿了胸膛，被五六把刀挑在了半空中。疼，好疼，浑身都被撕扯开了似的，意识渐渐模糊。她隐约听见一个阴邪的声音，说：“他们是神，神是不会被我们杀死的。要想杀死神，只有神做得到。只有杀死这个男人，这皇城才能真正属于主上您啊。”女孩用尽力气睁开一条缝，他看见那些士兵拿了她的剑，慢慢走向一个佝偻着背的人，他向着倒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走去。她喃喃道：“竹笙..竹笙..”却沉沉闭上了眼。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脸上感到一丝湿润，双手撑地，竟发现满手鲜血。视线模糊却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手脚并用，爬到男子旁边。男子平日温红的嘴唇早就惨白无比，睫毛轻轻抖动着，却没有睁开眼。“竹笙，竹笙。你没事吧。”豆大的眼泪打在竹笙脸上，她慌忙用袖子擦去。试图轻轻拖动竹笙，怀里的人却微微皱眉。她微微颤抖着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伤口。终于，女孩摸到了自己的弑神剑。它直直的穿过男子胸口，将男子钉在了地上。她慌忙用手去拔，却引得鲜血喷涌而出，泼洒在身下的土地上。男子睁眼，清亮的眼睛望着女孩的眼睛，却没有开口。片刻，男子从地上直直坐起，向着大敞的大门走去。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背影，瘦弱，却决绝。没有过多的话语，男子背对着她，轻轻的说道：“叛军已入城。”女子哭着提剑追去，拉住他的手，“竹笙，我们走吧。我们走吧。我们去做寻常小夫妻，不让罗霄他们找到我们。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分开。”却感觉手里的触感在慢慢消失，猛然抬头，眼前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碎片，飞散在这一阵清风里。她放开手，伸手去抓那些碎片，却见男子支离破碎的，向城门内走去，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似的。“ * *妩，你做了什么！！！”身后传来罗霄歇斯底里的大吼。她双眼无神，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再转头时，男子身影已经不见，城内金光大作，惨叫不断。可她什么都没听见，只感觉到眼泪从脸庞滑落的无力感。她看到罗霄向她走来，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罗霄却突然用尽神力抽了她一巴掌，她的耳朵更疼了。罗霄却抓住她的领子对她怒吼着什么，她看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却还是听不清他的话。

      又是一瞬间的失神，女子再次抬头，眼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她又喝了一口杯中茶，味道却好像不一样了，让人鼻子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