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看到涂老师在他的朋友圈里转发旧文《人情味,水仙茶》,倏然记起文中那句对水仙茶的简单评价——水仙最大的特点就是无特点。
之所以记得这句,是最初学品茶时,诸般不懂,甚至把金骏眉与岩茶混为一谈,当然更无力分辨水仙茶的特点,以为这评价是高论。
重读涂老师旧作,这才发现在涂老师看来,水仙茶不是无特点,它的特点就是稳重可靠有担当,像山里的男人或是他们的发小,任何时候都可以信赖和依靠。
真的是这样?在脑中拼命搜索喝过的水仙茶,一时真的判断不了。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我几乎终日困坐书斋,偶尔出门,也是在国内某地短期逗留。等待解封的漫长时光里,便用武夷茶安抚自己,有时一天要泡几泡茶。牛肉、水金龟、白鸡冠、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偏偏喝了一众水仙却是印象模糊,我对水仙的印象像是被那句评论施了咒——水仙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直到今年春天,在“不远复”茶室喝到那泡23年的老水仙。
至今记得那份绵柔醇厚到夺人心魄的感觉,记得被它感动到泪流满面的情形。开始怀疑——怎么能说水仙没特点?
也许只有陈年水仙才具有这让人过目不忘的特点?
不敢妄下结论,昨天特意翻出两泡水仙来确认。一泡普通水仙,一泡正岩老枞水仙,喝着喝着,在它们绵柔幽长的汤感中,渐渐的忆起了古井老枞的味道,哎呀,怎么忘了藏在水仙王汤里这份特别的柔!
也许岩茶爱家们会质疑,好岩茶的茶汤里不是都有这样绵柔醇厚的味道吗?为什么你单单要把这个特点算到水仙茶头上?
是的,我不否认好岩茶都有些共同的优点,比如“活、甘、清、香”,比如落在舌尖上的绵柔醇厚。但是,如果你细细去体会,你会发现水仙茶的绵柔与众不同。
水仙茶的柔,不是“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的轻柔,也不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的优柔,它是夜里飘落的积雪,轻轻包裹着大地,深沉却不滞重,温暖你但不压迫你;它又是深秋午后三点的阳光,笼罩在你的四周,使你只想闭着眼就这么和它揉合在一起,自然又亲切。如果这水仙来自古井,它的柔,就是春风撩动的湖波,一层一层荡开来,绵绵不绝又灵动活泼。至于陈年水仙,它的柔当然如知心发小,蛰伏在你生命的最深处,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一回首,他总在那里,不离不弃,虽然,也不言不语。若是非要用诗句来形容,杨万里的“夕阳幸自西山外,一抹斜红不肯无”倒是有些合适。
所以我说水仙茶最大的特点是绵柔,幽长绵密相伴始终。
走笔至此,又想起了歌剧《水仙女》的故事。水仙女卢莎卡本是精灵,为了爱情宁可舍弃自己美妙的歌喉,变成哑女也在所不惜。看来这世间,无论亲情友情或爱情,只要是真情,都似水仙茶的这份绵柔——情深不必语。
水仙女的故事最后以悲剧收场,只剩下那首优美的咏叹调《月亮颂》,被人们一遍遍传唱。我听着俄罗斯女高音安娜•奈瑞贝科深情款款的歌声,暗自庆幸不是那个水仙女。泡杯水仙茶,真情就在杯里,绵柔不绝…
2021/8/19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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