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唐胞苷
图片来自网络
说到考试，现在的年轻人大都经历过，有上学时候的各种考试，还有走入社会后的各种证书考试，亦或是其他的考试，但是，要说是生死攸关的考试，还真不是谁都体验过。
当然，像高考或其他有关个人前途和命运的“大考”，对有些人来说，可以说是生死攸关的，因为他们考不好，可能轻生。
而我今天说的这种考试，是我们白血病病人经历的，是一种特殊的，生死攸关的“考试”。
1.
像我这种读了二十几年书的人，考试在我看来，不说是“身经百战”，那也是“轻车熟路”，但是，最近这4年的各种“考试”，还是会让我心惊肉跳，因为它关乎我的身家性命。
这种“考试”就是医院的各种检查。
住院时，我们每个病人都要来一次大检查。治疗结束的病人，也需要定期住院大检查，也是监控我们病情所需要的。。
大检查，即是我们要住院做的全面检查，包括验血（肝肾功能等），身体常规检查（心电图，腹部b超，肺部CT等），骨穿（活检，残留细胞检测等），经过这样一轮检查的结果，来判断我们的身体情况。
我在住院的时候，请教过医生通过血项来判断我们骨髓情况的相关知识。
以我的理解稍微科普下：
我说的“小考”“小测试”就是平时化验的血常规，主要看三系：白细胞、血红蛋白和血小板，如果化验结果都在正常范围内，说明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好。
骨穿在我看来，就是“大考”，它相对于血常规，从监测我们体内的造血功能来说，更准确，也就是说，骨穿的结果要比血常规更具权威性，因为有这种可能：骨穿显示不好（5%以下表示缓解），血常规还是正常，因为血常规较骨穿结果有些滞后。
MRD，我叫它“特级考试”简称“特考”，意思是经过治疗后仍残留在患者血中的极少量白血病细胞，即残留坏细胞。这样的检测是根据骨髓液来确定的，而且上海各大医院都没有设备，需要送到特定的检测机构进行化验，一般要3天左右出结果。像我们这种缓解后的病人，这种检测结果都是在百分之零点几的值乘以10的负2，或负3，或负4，最好的结果是负4，因为值越小代表体内坏细胞越少。这项技术也是最近几年才有的，它可以更准确地判断我们病人体内的坏细胞情况，也给医生确定最后的治疗方案提供参考。我们治疗期间，每次大化疗都会拿出去检测。
就像我前面说的，这种“特考”比正常医院的骨穿结果更精准，更具预测性，它的“成绩”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关乎生命的。
因此，治疗后的住院大检查就是要做上述的三种“考试”，这样的考试，会让人忐忑不安，总是会担心结果不好，因为一旦结果不好，那就意味着复发，需再次化疗，那样的话，治愈的几率又在下降，甚至是渺茫。
每一次的验血，就像一次生死攸关的“考试”，折磨着我们病人。
其实，像我这种治疗期间情况稳定的，治疗过程还算顺利的病人，一般情况下检查不会有问题，除非这段时间自己经历过什么大事：比如长期感冒、影响心情的重大事情等。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里一直存在我们病人心中，因此，每一次的“考试”都是会担心。
而化解这样的焦虑和担心，需要时间，随着检查次数的增加，检查结果的好转，会给病人增加信心，这样才能慢慢消除这种“考试”的恐惧。
2.
除了上述的各种“考试”外，我们病人在住院期间，还有更多的“小考”“小测验”。
一般情况下，入院当天就是“大考”+“特考”，即骨穿和外送的MRD。第二天一大早空腹抽血，是“小考”，检查整个身体机能在前一次化疗后的恢复情况。
平时的各种“小测试”更是形成了“规定动作”，血液科周一、周三和周五是常规抽血，主要检查每个病人住院时用药前后的反应，看看坏细胞是不是杀死，好细胞是不是长起来，因此，我们病友戏称血液科实行的是“三光政策”：身上的毛全部剃光，手里的钱通通用光，体内的血全部抽光，也称白衣天使们为“吸血鬼”。
虽说是玩笑话，但也是我们病人内心的真实感受。
你想啊，我们病人能造点好血真是不容易，刚补充点儿血，第二天就要被抽走点。更可怜的是，细胞低的时候。细胞低说明白细胞，血小板和血红蛋白都是少的，但这时又是最容易发烧咳嗽的，一旦发烧就要抽血培养，两只胳膊抽两管“保龄球”（血培养的瓶子形状像保龄球，我们病人给起的名字）。
再科普下：
血培养的意义在于给医生判断用哪种抗生素能快速退烧，因为发烧就是说明你体内有炎症，有菌，抗生素的作用就是杀菌消炎。
但是，情况会有些小矛盾。因为血培养的结果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而我们病人发烧需要当下就要用抗生素，这时需要医生的经验和病人的病历，看看上次用的什么药。
这时血培养的作用就是，当医生在你开始发烧时用的药不起作用了（一般用7天，体温应该会逐渐下降），它的培养结果就能给医生找到有针对这种菌的抗生素了。因为每种抗生素针对的消炎抗菌情况是不同的。
说得有点儿远了，回到抽血的事儿。
每次抽血就相当于一次“考试”，特别是我们一个疗程结束，要出院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出院就是看当天的“考试”结果。
其实，长时间的住院治疗，很多病人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当我们感觉到慢慢有力气了，走路不觉得那么累了，没有其他发烧和咳嗽等症状了，说明体内的细胞在慢慢长起来。
我就是经常根据自己的身体反应来判断，虽说有时是“经验主义”，但那是我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和信任，这也是我不太相信“迷信”慰藉的原因，我更相信自己的身体，因为身体知道答案。
3.
但是，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
我一面说要通过各种“考试”来检测身体，一面说自己的身体知道答案，这两个看似有些矛盾呢？
我们到底该相信谁呢？
我的答案是，选择更多地相信医院的检查结果。
而我说的相信自己的身体，那是在说，我们不要太过于相信医院的检测结果，甚至被这些结果吓住，因为结果大多是机器做出的，会出现误差；而同时，我们又不能盲目地相信自己的身体，明明出现问题还在固执地不去医治。
这个看似矛盾的心里，实质在告诫我们这些白血病病人，不能因为害怕化疗的痛苦而不去住院，又不能因为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就灰心丧气。
比如，有个病友，在9次大化疗后，回家静养期间，出现了身体不适，但是她没有来医院治疗，而是去某庙拜佛，因为她相信菩萨能帮助她治病。
再比如，我在治疗的过程中，出现了MRD结果的起伏，这次是负3，下次是负2，这个结果在显示体内的坏细胞在增长，但如果我一直纠结于这个结果，肯定影响心情，我会想，这次的结果可能是机器的误差，因为我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这时候，我觉得选择相信身体是明智的，不能轻易让这个结果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4.
我们选择适时地相信自己的身体，更主要的，还是要相信医院的各种“考试”，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这样的“考试”是生死攸关的原因。
我们病人对于这种“考试”应该是习以为常，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在乎，我们在意每一次“考试”，正因为在意，我们担心结果和“成绩”。
今天，我去医院验血，算是定期复查的“小考”，结果不错。但是从昨天开始，我和阿廉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今天的“考试”结果，因为太害怕它是“不及格”，或者是大幅度的下降，哪怕是在及格线以上，因为只有身体出现问题了，我们的血常规才会出现异常，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科室的诊断都是根据验血报告的原因。
其实，在我内心，我能感觉到今天的“考试”结果是好的，因为我的身体会给我答案，但是，我们总是对自己不那么自信，不太相信自己的行为，或眼睛，或感受。
我们需要证明，而最好的证明，就是一种“及格的成绩单”，而且是权威机构开具的。这个“及格的成绩单”承载了太多：
它预示着我们的身体的好的；它蕴含着我们的希望；它承载着我们的未来。
我希望自己以后的每次“考试”，无论是“特考”“大考”，还是“小考”，都是优秀的，这意味着我身体健康。
这条“备考”之路很漫长，对于我们病人来说，时常担心，时常矛盾，时常恐惧，而这又是我们必须应对的，更是走向未来必须承受的，那就接受它吧。
这是《一个“白血”公主的真实故事》系列之二十四：生死攸关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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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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