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差点淹死在村外的一个池塘里。准确来说,这是我村排灌站一个蓄水的机塘。
在我成年以后,很多年,我没有下水在里面游泳或者说洗澡了。但我常常来到这个地方,像今天这样来看看,也来想想。
这里曾是我们童趣的天堂,摸鱼、捞虾,逮蚂蚱,热了便脱下衣服下水洗澡。然而这里也给过我恐怖的濒死经历。
那年我9岁,在村内及胸的池塘里,学会了凫水。略识水性的我,渴望着更深更大的水域,来展现自己的游泳技能。也许是因为还是个孩子,那时我还不能理解“淹死的都是会凫水的”这句话的含义,对家人“不要去机塘洗澡”的告诫也置若罔闻。重要的是没有什么能阻止熊孩子一颗跃跃欲试的心。
机会来了。那一天,我跟随几个年长的伙伴玩耍,其中有我一个堂哥。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我们来到了机塘。他们下水了,在我也要脱下短裤的时候,堂哥问:你行吗?我说没问题。
堂哥的疑虑在伴随我游到对岸以后就打消了,他也觉着我没问题。在对岸的石阶上喘息歇息时,我已经失去了他的保护。他和其他伙伴已经变换着各种泳姿开始回游了。
当我单独回游的时候,没有了堂哥旁边的保护,还是有些紧张的。在游到一半的时候,也许是鱼吧,而我以为是蛇,冰冰凉凉地从我的胯间滑过。而我是怕蛇的,惊吓使我慌乱,我的腿脚在水里开始不能正确地用力,随之是我的整个身体开始下沉。接着便是更加的慌乱,在我即将想呼喊救命的时候,我只发出了一个“啊”音,水便灌进了我的嘴巴。
落水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喊出救命的。只能是被迫地张嘴喝水,来缓解窒息,以换取再一次发出声音的机会。而再一次想张嘴发出声音时,而又不得不再次喝下更多的水。
想在水中浮起,手的作用微乎其微,除非能抓住什么东西。而我的手抓到的只是空气。应该说,正是我露在水面胡乱抓挠的手给我带来了一线生机。
一只乌鸦从池塘的上空飞过,这一定是我绝望的双眼无比留恋地看到得这世界最后的景象吧。但在我的脑袋即将完全沉没的时候,我听到了水面惊呼我名字的声音。
是我的堂哥救了我。但当时是谁下水拉的我,我一直很是模糊,濒死的我是无暇关注的。多年以后,在族人的一次聚餐时,话题提到了此事,我才郑重地向堂哥表达了我的感谢,并称他为我的救命恩人,和他好好的喝了几杯。
因为当时强烈求生的欲望,当在一只手臂伸过来的时候,被水中的我紧紧抓住了。那只手臂把我拖到了岸边,我被更多的手臂拉到了岸上。我趴在岸边的石阶上开始剧烈地呕吐,然后是堂哥他们在不停拍打我的背部,直到我虚弱地告诉他们我想睡一觉。
我脸色苍白地到家以后,面朝墙壁倒头便睡。堂哥他们送我到家门口便走了,他们害怕我家里人知道这事。母亲还纳闷我是不是病了,还用手触了下我的额头,说不热啊。便去忙活她的了,她以为我是玩疯累了。她不知道她的手若再往下一点,就能触到我无声流出的泪水。
后怕使我很长时间变得不爱说话,就像变了一个人。我一度不敢再下水游泳,而且每当走到那个池塘边,幽深的池水总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把我吓得走开。
也许是时间吧,时间是治疗一切创伤的良药,也能驱赶一些纠结不去的心理阴影。
当我能够再次站在机塘的石阶上平静呼吸的时候,我已经是个毛头小伙子啦。我不仅能独自在水里变换泳姿轻松游来游去,我还能憋住气把自己沉在水底,测试下水的深度,大约也就是两米多深吧。
中间这几年,时间冲淡了我再次下水游泳的恐惧。随着记忆的淡漠,想要下水的欲望蠢蠢欲动。
当我再次下水以后,我却狂热的爱上了游泳。随着技能的日渐提高,我才信心满满的克服了对机塘的恐惧。
现在的我,已经不喜欢在那狭小的机塘里游泳了。而是去它旁边那条宽阔的河里,纵身遨游。
曾经,我差点淹死在那个池塘里劫后余生的人总是会更加珍惜生命吧!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了,对生活又有什么畏惧的呢?
我想这是我能平静地再次站在机塘边上,面对幽深的池水,腿不在打颤的理由。
海明威说过: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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