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

夏天的时候最喜欢看有爬山虎的房子。

爬满爬山虎的房子，即使在马路边，也因为有厚实、密集的叶子遮蔽，房子的墙面压根就看不见，只有窗户和门的位置露出来，感觉住在里面的人也很有生活情趣，更觉得那门和窗户里一定藏着引人入胜的故事。

要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即使朝西的房间，也丝毫没有西晒的燥热。你可以安心在房间里做事，完全不必理会强烈的日光和燥热的空气。爬山虎小小的叶子，摇曳生姿间就吸收了太阳强烈、炙热的情感，只给你留下一室清凉。

要说这爬山虎的叶子还真是神奇，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还能为我们提供赖以呼吸的空气，甚至，还长得这么好看！

前几天看大刘的球状闪电，里面有一句话让我久久难忘。大意是说窗外的一片树叶，也比我们人类的科技不知进步多少。我猜，这大概是说人类对于赖以生存的地球来说，认知还太少。

反正我没有发现树叶的奥秘，只是觉得它好看。我喜欢在斑驳的树影下散步，陶醉于夜晚月色将树叶投影在白墙上的诗意，欢喜爬山虎爬上阳台的防护栏，爬山虎爬满对面平房的房顶，小猫在绿叶间嬉戏打闹。

这个时候总觉得爬山虎是有脚的，它的脚就是它那纤细的触须，绿色半透明，蜷曲着，试探着，匍匐着。

也常惊讶于爬山虎的头，像挠钩一样勾回来。

最初，感觉这样长得好奇怪，干嘛不长长地伸展出去，倒回来是要做什么。当我发现它胡乱在阳台上爬，准备把它绕到防护栏上时才发现，它早已备好的默契，这个倒回来的勾很轻松地就可以挂在护栏上，固定住它的攀爬的方向。

后来的叶子们只要跟着老大走就可以了，如果发现老大带的这条路开阔，也会有些分叉生发出来，从旁边再伸出一个斜枝，开疆扩土。很快，爬山虎就会爬过防护网，爬满一面墙，爬上房顶。

我在爬山虎没法附着的玻璃窗内向外看，房间入深也深了些，自己也成了绿叶丛中的隐士。有时候爬山虎还在阳台上匍匐，我也不强行改变它们的探索方向，拉开玻璃窗，手就接触到了嫩绿的叶子，娇弱的触须，自己隐蔽得更深了些。

任其发展的结果是，玻璃上有爬山虎的脚。这爬山虎的脚是个小圆点，牢牢地固定在玻璃上。地铁里经常有美女主播用中文和英文提示，“尊敬的乘客,地面和楼梯较滑，小心滑倒摔伤。”

可是对于爬山虎来说，这压根就不成问题。它们的行进路线是垂直地面的，而且还高达几层楼。要是蜘蛛人的话，恐怕还要系上安全绳。可是你看爬山虎，就这么个小小的脚，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垂直的玻璃上，而且还向前方继续前进，可上，可下，可左，可右。

秋天，甚至冬天的时候，我清理阳台，就会发现经常不擦的玻璃上长满了细细密密的爬山虎的脚。甚至，阳台护栏上也紧紧缠绕着爬山虎的枯黄的藤蔓，但是想要把它们掰开，那可非常费力。

这个时候就想到巴黎圣母院的结尾，“人们想把他们分开时，他就倒下去化成了灰尘。”但是，爬山虎是有韧性的，想要分开它和它脚下的疆土，即使它生命已经结束，那也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