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棉芯上火苗忽明忽暗,照得牛棚里床上坐着的爷爷地侧脸,怎么都看不清。
妈妈站在爷爷床头,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瓷碗。“伯,多喝点吧,能顺顺气。”妈妈小声说到。爷爷点了点头,接过碗。“妮,来,爷爷喂喂你,你看有好吃哩。”爷爷一边叫我一面朝我伸出闲着的左手,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偎依在爷爷怀里的我,听到爷爷呼吸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漏风了。妈妈一巴掌打到我头上,:“这是给你爷爷吃的,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抬头看见妈妈满脸是泪。爷爷这次没有朝妈妈发火,冲妈妈摆摆手示意让妈妈出去,爷爷揉揉我的头说:“疼了吧,以后爷爷不让你妈打你了。”
爷爷端着碗的手有一点点抖,我生怕那个碗会掉下来,乖乖的坐他怀里让喂我鸡蛋吃。其实我想告诉爷爷今天晚上鸡蛋不好吃,可是我吃一口爷爷就笑眯眯的夸一声妮儿真乖,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开口。直到碗里只剩一个鸡蛋和一些绿色的像草一样东西时爷爷才停手。
困了的我在爷爷的床上躺着,迷迷糊糊中还能感觉到爷爷在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哄我入睡。
一大早,一阵阵哭声吵醒了我,睁开眼,发现我睡在爸爸妈妈的房间,妈妈床上铺着粉色的床单,是我第一次见到。陌生的感觉想让我赶快去找爷爷,出房门就发现爷爷怎么躺在堂屋的一块门板上,脸上还盖一块手绢,我叫着爷爷伸手就要去拿挡得爷爷看不见我的手绢,旁边姑姑的哭声骤然发出吓得我停下了动作。
几天后,爷爷要出殡了,长长的送葬队伍,向上抛洒却随风四处飘散的纸钱,白白的灵幡,哭哭啼啼的亲人们,吹得我脑子空白的唢呐声,还有队伍里面被大人扯着走路跌跌撞撞的我。
一个常常帮别人看风水的先生他走了,听说他十四岁开始管家,族里近百十口子的人,曾经也是腰里別两把刀的主。后来的一天,淘气的我找到了爷爷那个天天不离手的烟斗,里面烟丝还是满满的,只烧去了上面薄薄的一层。
有些人走的是那么猝不及防,你以为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在对你笑,可是你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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