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悄无声息地从书桌对面走过来,用胖乎乎的身子稳稳地压住我面前正看着的书。
它冲我而来,但是兴趣点又似乎不在我这里。它站在我脸面前,眼神中说是冷漠也好,说是无奈也好,总之,很有一种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的意思。
它离我太近了,从不修剪的向四下炸开的胡须都快碰到我的腮了,欲触未触的,使我的皮肤像是贴在一团乱蓬蓬的麻丝上,有点痒酥酥的感受。我们两个同呼吸着“麻丝”周围的这一小团有着小动物皮毛的亲切气味的空气。
我盯住它的眼睛看。它的眼睛是透明晶莹的黄绿色,使人想到猫眼石,“猫眼石”应该是因为像猫眼才得其名,可是,当你盯着猫眼细看的时候,就不会考虑到这个先后顺序了,只会觉得猫眼很像猫眼石,而且是镶嵌在毛绒制品中的猫眼石。
它心不在焉地看我两眼后,将眼皮耷拉下来,把自己那一张大猫脸扭向一边,再也不看我一眼。我伸出手,将它揽在臂弯里,另一只手从另一个方向将它拥住,抱得紧紧的,都有点“勒”的意思了,但它一动不动,神情始终沉稳淡定,似乎给你一种很可以依靠的感觉。抱着它舒适而暖和,我想它的感受可能也是如此,虽然这个感觉并不是当前所必需的——空调一直在开着,房间里本来就不冷。当然,我们对于拥抱的需求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从那个动作里面所体会到的对方向我们传递的爱意。
它从我面前走开,走到空空的还插着吸管的牛奶盒边停下来,闻闻。又闻闻旁边的白瓷咖啡杯,每当这时,我总要批评它一句,“去!”因为我担心它会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杯口上留下它的口水。
它走到书桌最边缘,坐在那里,视线落到对面木质的舞蹈把杆上;又落到墙壁上木相框里的风景油画上,中间是一条通往蓝白色湖面的乳白色小路,两边有高大的刷着白灰的树木,有浓绿的草地,远处还有模糊的连绵起伏的大山。书桌边缘与墙壁中间拉开的那一段距离,使它的观察有了一点“遥看”的韵味。
我不再看它,我看外面雾蒙蒙的天。
最近都是阴天,总是下雨,使人都快忘记晴天的模样。似乎从很早时候开始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阴风不断,苦雨绵绵,那些阳光微笑的日子只能凭着记忆才能想起一点模糊的样子。
大自然被冬季的雨水淋得失去了魅力,落叶乔木的树干黑压压的,树枝光秃秃的;残存的零星叶片发黄干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再无往昔的风采神韵。偶尔,我穿着焦茶绿的蓬纱裙,外面裹了黑色羊毛呢大衣,在水叽叽的户外路面上行走时,脚步总是难免匆忙,内心升起一点萧索感,偶尔打量一眼周围,也提不起任何驻足的兴趣。
我那安静的伙伴又来了,面对着我蹲坐,挡住我望向窗外阴雨世界的视线。我抱住它热乎乎的身子,将脸贴上去,不无安慰地想到:好吧,至少还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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