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方的夏天热的让人无处可逃,在此之前我给父亲过说给家里装一个空调。父亲说他一个农民,养我一个大学生够不容易了,还得养个空调,嫌费电。所以家里迟迟没有安装空调,父亲房间里的那台风扇还是我在大学用过的。虽然能吹出风来,但也抵挡不住这炎炎烈日对房子的烘烤,整个屋子里都是干热的,偶尔窗户里还会吹来一丝热风。
父亲还是像往常一样,躺在炕上的凉席上看着电视,不用猜,不是看中央音乐频道,就是中央财经频道。这两个台他总是轮流看,偶尔还给我分析一下中国当下的经济体系,凤凰传奇唱的歌就是好听什么的。七月的三伏天热到了极点,一向不怎么怕热的父亲终于热的躺不住了。
父亲穿着他的黑皮鞋在屋外的树荫下去乘凉,这大中午的哪里有什么凉风,去树荫下即使晒不到太阳,还是热的受不了。只听他在外面说:这老天爷,要把人热死哩。说着又穿着他的黑皮鞋进屋来了。
然后去洗澡间冲脚,出来的时候又准备穿他的黑皮鞋。我说:穿黑皮鞋不热吗?,他笑着动动脚趾头说道:其实还真的挺热的。那就穿凉鞋吧,我把电视机旁边盒子里的凉鞋拆开,放在了他的脚下。父亲很不自然地穿上了我买的凉鞋。他先是穿左脚,让我总感觉鞋底有刺,他的表情还是很不情愿,只是嘴上没有说。然后蹭的一下穿上了右脚,怕被我看到他不好意思的表情。
父亲脚上的那双黑皮鞋是村子里的人送的,人家领导亲戚送给他的,结果买小了,就送给父亲了。父亲还给我说那鞋子质量真的挺好。
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平时总是舍不得这,舍不得那。其实这双凉鞋是我去年夏天回家时给他买的,让他穿,他是死活都不往脚上穿。他说整天下地干活穿凉鞋不方便,再说这么大年纪了,穿出去都让人家笑话。都快六十的人了还穿个凉鞋。去年硬是没有穿出去,要是我再让他穿凉鞋,他非得跟我急,不然就得赶我回去上班。
我一直觉得父亲的思想太过于保守,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思维。直到今年夏天回家,看到的一幕:我才明白是我错怪父亲了!给父亲买的凉鞋是我当时在网上买的,父亲一直把凉鞋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柜子上。包装都还没有拆开,快递面单上的字都被岁月冲刷掉了。过当时我的双眼灌满了泪水,心里特别的酸。
不是他不喜欢穿凉鞋,不是他觉得穿凉鞋不方便,是因为他舍不得穿。因为凉鞋是他儿子买的,家里有人来时,他会说,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鞋子。我知道父亲喜欢看电视,所以他把盒子放在电视机旁边,他看电视的时候也能看到鞋子,看到鞋子父亲就想起了我,只是父亲从来都不愿意说。
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情感,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这一份很重要的情感,我们都深深的藏在了内心最深的地方。我们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爱,只是我们都不愿意去说。
走之前我给父亲说过了,今年过年回家之前,我会给家里买一个空调。父亲没有说空调费电他养不起的话。我仿佛又看到了,我买了空调父亲还是舍不得开,他还在用我大学时用过的风扇。他会用一片布把空调盖起来,怕被烟尘熏黑,等我回来的时候又把空调布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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