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步履不停,但总有一些来不及。
01.
是枝裕和用一部114分钟的电影,和一本236页32开的书讲完了属于横山良多这一大家庭的故事。
读者仿佛在这有限的字数和时间里,陪他们走完了一个人生。
我也想,从最开始接触这本书说起。
那段时间,步履不停的书封面一直不停的被亚马逊的工作人员推送到每个Kindle用户的眼前,广告描述文案里面的“一蔬一饭”吸引了我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步履不停的封面,太好看了,面面传达出来的宁静和谐和平淡的幸福感,让人挪不开视线。
恩,我是外貌协会的。为此,我还特意去微信读书看了书封面的彩色版。
再后来,找来了电影,这是需要静下心去看的电影。里面画面和音乐,情节,像温柔的流水,一点点细微的浸染进你的心田,润湿了你的眼窝。
02.
一切如寻常大家庭聚会一样。
那是夏末的一天,蝴蝶翻飞,蝉鸣喧嚣,紫薇花粉艳绚烂,回家的道路两旁绿树郁郁葱葱。横山良多带着春季娶进门的妻子由香里,和一直不肯叫他继父的十岁的儿子淳史,一起回老家。
家里面母亲和姐姐忙着洗菜切菜炸天妇罗,边闲聊边准备好吃的料理。一生从医的父亲退休后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亲近,一大早就独自出去散步。
良多他们到达后,大家聚在一起帮母亲打下手,小孩站一边吃着刚炸好的玉米天妇罗,一起闲话家常,聊到30年前父亲去偷玉米的那件事,聊到大哥。饭后,母亲带着由香里和姐姐一起去书房看旧照片。小孩子们和姐姐的丈夫在院子里玩敲西瓜的游戏。父亲照常自己一个人返回了房间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姐姐念完大学后工作4年结婚生子,一儿一女,儿女双全。良多是家里的次子,他还有一个大哥,而这一次的家庭聚会,姐姐和良多携家带口的往回赶,都是因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大哥隼平的忌日。
03.
父亲眼中唯一的能继承自己事业的优秀儿子,却十五年前,为了救助溺水少年而丧命。这一天,那位得救的已经成了大学生的少年前来拜祭。他长成了一个大胖子,广告工作也很不理想,父亲在少年走后难过的说“那个没用的垃圾,为什么我的儿子要救他”。
说者无心,听者入心。当时同样事业不顺的良多打抱不平似的反驳父亲:
“别拿他和其他人比,他已经尽力了,事情并不是总能如你所愿,你为什么那么独断,爸爸,说什么“没用的垃圾”那种话,当医生就那么重要吗,广告也是不错的职业,如果隼平活着,谁知道会怎样。我们还不都是人”
良多小时候也曾在作文中写过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像父亲一样的医生,似乎每个男孩心里的第一个偶像都是爸爸。但可惜,他在父亲眼中的存在感特别弱,因为他有一个优秀的哥哥。在等级制度长幼尊卑有别的日本,他是一个在哥哥影子下长大的孩子,所以他偏要去做跟哥哥不一样的事,哥哥学医,他就要学画画,并不是他多么爱画画,只是赌气的想跟别人不一样而已。
再者,活着的人似乎永远也无法跟死去的人相比较。失去的痛苦会让人们把他们的形象无限的美好化。所以,良多,永远也没办法比他的哥哥更优秀。
04.
90后的一代大抵都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一词,网友们都说自己是在“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下长大的一群人。
我也是。
现在想来,我的父亲跟我说“XXX多么多么的好,你怎么这样”的情形依然记忆犹新。XXX一般是亲戚家的孩子,或者邻居家的孩子。那时的我,心里只有无可遏制的愤怒:“qnmd,别人那么好你怎么不去认他们当儿子/女儿啊”。当然,那时的我还不会说脏话,也不敢顶嘴,怕被揍。于是我用逃学旷课,用倒数的学习成绩和“差生”的头衔来表达自己的反抗。
就像良多那时的愤怒一样。
就像他的哥哥逝去15年,他依然没法原谅父亲一样,我们也始终对着“别人家的孩子”耿耿于怀。
05.
他们之间有好多的矛盾:
良多不满父亲对哥哥的厚爱和偏心。
姐姐一家想搬回来住,把大哥的房间腾出来,母亲不同意。
由香里对良多父母并没有把淳史当成一家人的行为而生气。
母亲盼着良多经常打电话回来,但良多却嫌母亲经常抱怨。
父亲也不满意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努力工作盖了这个家,大家却都把它称作外婆家。
也有好多的遗憾:
母亲嘱咐良多经常看牙医但他经常忘记。
姐姐说会把报纸寄给母亲,但只是随便说说从来没寄过。
母亲盼望着能坐上儿子的车,但良多驾照都没有。
良多跟父亲说改天去看的足球赛,直到父亲离世也没有兑现。
再多的矛盾冲突,最后都会被时间一笔带过。
再多的遗憾缺失,都成为了历史永远无法补偿。
那一次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家庭聚会,那天拍的那张全家福,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06.
最让我难过的啊,是父母亲送别良多一家后,2位老人静默的走过马路,父亲像是安慰母亲,又像是自言自语,充满期盼而又突兀的说了一句:“他们新年会再来的。”
但镜头一转到儿子这边,儿子却在跟妻子说“新年就不回来了,一年一次就很多了。”
那一幕,揪心似的疼。良多对这个家庭有多不满才不愿意回来。可他的父亲,表面看上去那样高冷沉默寡言的人,不过是嘴上强硬,从来没有跟孩子较过真。
后来,父亲去世,不久母亲也随父亲去了。
再后来,他与由香里生了个女儿,也买了车,回来给父母亲扫墓的时候,他给女儿讲了那个蝴蝶的传说。他的母亲告诉他的那个传说。
也许,那时做了父亲的他,才终于能释怀曾经对父亲的恨。也能理解父母亲对子女那种期盼的心。也终于明白,那些矛盾,不是你死我亡的深仇大恨,那些遗憾,也不是来日方长可以弥补。
07.
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失去,时间终将带我们找到谅解的出口。
但我还是希望,我们都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学会原谅,错过了才想要弥补。履行那些随口说过的承诺和约定,对那些母亲忍不住的絮絮叨叨耐心点,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和那些难得相见的时光,好好珍惜。
人生步履不停,但总有一些来不及。
愿你的来不及,少一点点,再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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