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人性,没有真相······
“人生是只有小时候才这么痛苦,还是一直这么痛苦? ”
“一直如此。”
01
雨下的很大,轰隆隆地雷声令人心悸不安,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气温还未完全转凉,唐睿穿着一身红色的碎花裙,持一把油布伞顶着风雨,艰难地行进在泥泞的小道上,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裾。
“唐老师,下这么大雨,你干嘛去呀?”路上有行人相遇,好奇地问道。
唐睿是早年下来支教的大学生,在镇上也算是个名人,很多人都认得她。
“顾一已经两天没去上课啦,我去家里问问是怎么回事。”唐睿驻足回答,神色有些焦虑,她对学生一贯是这样的认真负责。
“哦,是二茛家吧?”
说话的人露出一口黄牙,藏在内心的耻笑溢于言表。
二,是傻的意思;茛,是轴的意思。所以“二茛”这个称谓并不友好。
“嗯,是的。”
唐睿皱了皱眉,但并未多说什么,因为她无权要求别人依据自己的价值观来说话和行事。
茛子,是顾一的父亲,在小镇西北偏僻的角落利用自有住宅做着生猪屠宰的营生。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愿意下这种苦力了。
阴郁的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惊破天际,唐睿吓地猛然闭上了眼。
“唐老师,这几天镇子不太平,没事我还是劝你别一个人乱跑的好。”
话语者,自然是出自好意,唐睿心里清楚,所以充满感激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上个月,镇子一连发生了两起命案,都还没有告破,搞得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敢独自上路,特别是那些自认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想到这一点,唐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身打了个寒颤。可是她是顾一的班主任,自己的学生不来上课,她有责任去当面询问一下情况。
“好的,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随后,唐睿娇弱的身躯消失在浓密的风雨里,如同行驶在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02
“唐老师,您回来了。”
推门的那一刻,秋禾问道。她像是杵在门厅处很久的样子,这让唐睿吓地差点叫出了声。
“哦,是···是的。”
短短一句话,唐睿回答地有点语无伦次。如果再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的秀发凌乱,眼睛无神,脸色煞白。
“唐老师,您没事吧?”
秋禾是细心的女孩,她察觉到了唐睿的异常。
“没事,老师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说着,唐睿就慌忙向卧室走去。
“哦,对了,冰箱里有泡面和火腿,你先凑合着吃点,酱料记得只放一半。”关门的那一刻,唐睿不忘给秋禾交代晚饭事宜。
这是唐睿第一次不做晚饭,但秋禾并没有感觉到失落。
作为老师,唐睿善良又富有责任心。上个月,秋禾的母亲在家中被杀,令秋禾成为孤儿,唐睿出于同情和怜爱,便收养了她。
当然,秋禾也非常地乖巧和懂事,每一次吃完饭她总抢着去洗刷碗筷,为了给唐老师省钱,她还悄悄地把自己的饭量减半。
只是她的性格过于内向和懦弱,总在班级里受到捉弄和欺负。
唐睿的鞋子沾满了泥垢,秋禾将它们拎到了卫生间。翻起鞋底,秋禾愣了一下,发现泥垢里夹杂着些许血迹。
但是她没有迟疑,很快就淡然地拿出刷子,拧开水龙头,将它们十分仔细地刷掉。就心智而言,她有着与其年龄不相匹配的安静和沉稳。
03
第二天雨还没有停,三辆警车呼啸而过,飞溅起水花,这是镇子上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景。
“啧啧,不会又出命案了吧?”
“怎么不是!好像是那个二茛子,还有他儿子。”
“是那个杀猪佬吧?”
“是啊,平常给猪捅刀子,没想到这次自己被捅刀子了,呵!”
哈...哈...哈...聚集在屋檐下吃饭的邻里传来阵阵戏笑。对于这近在咫尺的惨案,大家并未有丝毫的悲悯之心。
这也难怪,顾一的父亲性格孤僻古怪,又因是外来户,所以并不被镇上人待见。
远离聚居区,在与稻田毗邻的空旷荒地,耸立着一座破旧的徽派住宅,院子外墙粉刷的白灰大多已经脱落,甚至发霉,墙脚周围爬满了浓密的蔓藤,在浊晦天气的衬托下,显的有些阴森可怖。
院子外停着警车,数名身穿黑色雨衣的警察进进出出,显的十分忙碌。这时,又一辆吉普车飞驰而来。
“什么情况?”下车的是分局局长林峰,还未来得及穿好雨衣就迫不及待地问到。
这已经是发生他所管辖地域内的第三起命案了,如果再不能破案,他就要面临引咎辞职的窘迫局面。
“林局,下这么大雨,您怎么来了?”得知局长亲临现场,刑侦支队的队长南川匆忙赶出来迎接。
“少废话,说案情。”林峰摆了摆手,大步向院子内迈去。
“又死了两个,顾有信和他的儿子,顾一。”南川叹了口气,以极其沉重的心情说道。
在被鲜血侵染的土地上,顾一和他的父亲安静地相对躺着,只是他们再也不会醒来。
顾一今年才13岁,没有生机的脸庞依然藏不住年少的稚嫩。他受害的部位在腹部,一道很深很长的口子,足以让血液流尽。难以想象,他在死前遭遇了怎样的痛苦。
而他的父亲就幸运很多,一刀封喉,不需要过多挣扎。
“林局,现场被大雨破坏的比较严重,我们的技术人员差不多都掘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林局长面色阴沉,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不过,凶手的杀人工具倒是被遗留在了现场。”说着,南川拿出了一把用标本袋封装起的瑞士刀。
“而且,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和前两名死者的伤口比对后发现,这把刀很有可能也是前两起命案的作案工具。”
“也就是说,这是一宗连环杀人案。”南川补充说道。
关于连环杀人这点,其实大家早就想到了,但一直缺乏有力的证据。第一位受害者是智秀,秋禾的母亲,现场推断凶手趁被害人熟睡之际潜入,然后在胸部行刺数刀;第二位受害者是阿厉,顾一的同学,现场推断凶手趁被害人如厕之际,突然从背后袭击,依然是连刺数刀。
“不过奇怪的是,凶器是在顾一的手里发现的。而且从顾一的姿势来看,好想是自杀。”南川挠了挠额头,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困惑。
林峰绕着地上两具尸体徘徊片刻后分析说道:“这很好解释,凶手在逃离现场之前故意把作案工具放在了顾一手中,然后伪造成自杀状态,这是在给我们放烟雾弹呀。”
“刀上的指纹采集了吗?”
“局长,昨晚的雨太大啦,除了顾一零星的指纹,没有其他的。”南川摇了摇头,沮丧说道。
对着这样的回答,林峰再一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附近的肌肉轻微抽动了几下。他已经没有心情待在现场了,失望之中更多的是南川无能的气愤。他重新戴起了雨帽,转身向吉普车走去。
“林局···”南川自然知道领导的情绪,但是目前就是这样的困局。
“南川,我给你一周的时限破案,到时候抓不到凶手,我拉着你一块去递辞职报告!”关门的那一刻,林局长再也按耐不住焦虑的心情,对着雨中垂丧的南川吼道。
04
这一天唐睿正在给同学们上课,校长走了进来,示意去教务处一趟。办公室里,南川穿着一身警服和另一名年轻同志在低语交谈。
“队长,根据尸体鉴定结果,顾有信的死亡时间和唐睿家访的时间非常接近,我们完全可以把她列为主要嫌疑人,还在这费哪门子劲呀,直接扣起来回去审讯不就得了!”年轻的警员吐着烟圈,轻浮地说道。
“小关,破案子一定要沉稳,不能随随便便下结论,我们的判断是足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所以要慎之又慎。假设说,唐睿杀了顾有信父子,来,你给我分析分析她的动机。”
南川面露不屑,若不是眼前这位是市局安排下来历练的公子哥,他早就一脚踹身上了。
“唐睿原本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前几年是因为学潮运动,才被下放到这里。她还指望着好好表现将来有机会调到省里,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南川把手里的档案袋掷在桌上,示意对方好好看看。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唐睿走了进来,她双手搭在一起不停摩挲,看得出十分紧张。
“唐老师,请坐,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找你了解点情况。”南川笑了笑。
“是因为顾一的事吗?”
“你知道了?”
“对,昨天就有人告诉我。顾一真的是非常优秀的孩子......”说着唐睿便抑制不住感情,哭了起来。
顾一在班里非常腼腆,不爱说话,但学习很好。唐睿曾一直觉得,他很像自己男朋友小时候的状态,所以倾注了很多培养感情。
“唐老师,请您协助我们办案,以便尽快抓到凶手。”这种场面见多了,南川有点麻木。
“嗯嗯,好的。”唐睿擦拭掉眼泪,狠狠地点了点头。
“唐老师,根据排查,你在被害人遇害相近的时间内曾去过顾有信家,我希望你能完完整整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南川没有选择询问的方式,而是让当事人主动叙述,便于自己在聆听中快速思考,这是他多年刑警生涯总结的工作经验。
"哦,好的。昨天早上,我发现顾一没有来上课,其实他前天就旷课一天了。考虑到上个月阿厉的事情,我就非常担心,上午下了课就按奈不住决定去他家看一下。路上还碰见了麻三大爷,这一点他是可以替我作证的。”
“我到的时候,顾一父亲正在宰一头猪,地上全是血还有猪下水。虽然看起来有点瘆人,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杀猪场面也见过,心里并不发怵。我问他顾一的情况,但是顾有信这个人真是死茛,我怎么问他,他都不搭话,还一个劲地撵着我走。后来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就突然听见顾一喊我,我冲进去一看发现顾一被绳子绑着,困在自己的卧室里。我赶紧从外边抽掉了门栓,进去给孩子解绑。”
“我是老师,最受不了虐待孩子,也是因为自己情绪激动,便冲着顾有信训斥。可能是有几句难听的话,把顾有信激怒了,他拎着杀猪刀就朝我过来。我当时下意识地就认为他是要杀我,便赶紧跑,这时顾一也催着让我跑,说他父亲精神病犯了,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到家。”
“当时可把我吓的不轻,我现在闭着眼还能看见顾有信狰狞的模样。”唐睿现在描述这件事,依然看起来心有余悸。
“那事后怎么不想着报案?”南川问。
“我本是想报案来着,不过回到家又考虑是不是自己反应过激了,顾一的父亲我是了解的,和他孩子一样老实,怎么也不是那种人。结果纠结到晚上,就听到他们遇害的消息。”
听完所有的叙述,南川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发现破绽。顾一父亲有精神病,这一点只存在他早年的病历中,若不是亲身经历一定不会知道。
“好的唐老师,谢谢你的配合。”南川站起来与唐睿卧手,他准备再围绕水果刀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
唐睿将南川送到门口,出门的那一刻碰见了秋禾,她的眼眶是红的。
“叔叔,是不是顾一死了。”
唐睿听着秋禾的哭腔,好不心疼地蹲下身子将秋禾拦在了怀里,感觉心都要碎了。
05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很兴奋,教室里乱糟糟的,唯有顾一埋着头一言不发。顾一的座位在教室里很显眼的位置,但是他并不喜欢,他更愿意躲在角落里。
“杀猪仔,作业借我抄抄。”
同学中,一位身材较胖的男生顺手抢过了顾一的暑假作业,他就是阿厉。似乎每个人的童年都要遭遇这样一个坏学生。顾一的父亲从事的是杀猪工作,大家总是拿这一点取笑他。
唐睿来了,教室里安静下来。这一次她没有抱着厚厚的教学大纲,而是牵着一位女孩。女孩和顾一一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只是太阳并不太善解人意,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脸色,白皙的脸蛋贴着瀑布一样的秀发。
“同学们,这学期我们班上要加入一名新同学,她叫秋禾,大家欢迎一下。”
“秋禾,给大家打声招呼。”唐睿躬下腰,示意秋禾也向同学们问好。
秋禾抬起头看了看眼前陌生的环境再一次垂下,教师里响起阵阵笑声,这其中更多的是嘲笑。
“哈哈,这家伙和顾一那小子一个熊样。”阿厉咬着笔头,眼神死死地盯着秋禾,他好像对这个女生很感兴趣。
秋禾的出现,让班级里多了一位捉弄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分担了顾一的压力。
“喂,当你受欺负的时候,你心里就想,那些人除了力气大,哪一点比得上我。这是唐老师告诉我的。”当欺负秋禾的众人散去,躲在角落里偷偷观看的顾一才敢走出来,伸出娇小的手掌。
“是吗?”
“你试一试。”
“恩,果真好多了。”秋禾咧嘴微笑。
志趣相同的人总是容易结合在一起,而秋禾和顾一的关系就像是两个抱团取暖的病人,他们开始变得形影不离。
被推倒了可以重新站起来,踩到狗屎擦一擦就好了。顾一总是这样安慰秋禾,秋禾也总是咧嘴报之以微笑。
渐渐地顾一对秋禾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敢再看秋禾炙热的眼睛。天空是黑色,但是两个人牵手同行,也会觉得温暖吧。
“哟哟哟,杀猪宰和呆妹谈俩爱了。”
秋禾生日那天,顾一偷了父亲的钱买了一份蛋糕。只是不巧,当他趁着午休拿出来的时候恰好被阿厉看见。
“来来来,亲一个吧!”众人开始起哄,然后有人强行按住秋禾的头。
“滚开!”这是顾一第一次发怒,大家都诧异地不敢相信。
只是当阿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一又重新恢复了懦弱的摸样。
“哟呵,死猪也开始哼哼了。妈的,跟老子面前装什么蒜呢,哥几个给我往死里打!”
夜幕下,两个单薄的身影坐落在河堤边。
“秋禾,人生是只有小时候才这么痛苦,还是一直这么痛苦?”
秋禾望着漫天的繁星,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回答顾一的问题。
“顾一,星空那么美,为什么好人和坏人要生活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但是父亲告诉我,遇见坏人就跑,跑不了就低下头,把自己藏起来,然后睁开眼就过去了。”
“顾一,没有人是天生懦弱的。”秋禾望着顾一很久,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06
秋禾每次晚上回到家,总能碰见各色各样的男人。所以秋禾不喜欢男人,当然更不喜欢女人,这就是她不爱说话的原因。
九月是焦躁的季节,空气中散发着廉价的香水味。秋禾躲在自己的屋子,听着隔壁的呻吟声,就像是蝉鸣。
不知何时,她听见了推门的声音,夜深了,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然后有一双男人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她拼命抵抗,然后回应的是一记耳光。
“遇见坏人就跑,跑不了就低下头,把自己藏起来,然后睁开眼就过去了。”她默念着顾一的话。
天亮了,秋禾睁开了眼睛,只剩下凌乱的房间,她走进母亲的房门,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秋禾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即便是在顾一面前。顾一望向秋禾的眼睛也不再是炙热,而是冰冷和空洞。
“顾一,人生是只有小时候才这么痛苦,还是一直这么痛苦?”秋禾问。
“一直如此吧。”没想到这个问题,最后回答的竟然是顾一自己。
秋禾望着漫天的繁星,再一次沉默了许久。
“顾一,你没有想杀掉自己的父母。”
顾一点了点头,丝毫地没有迟疑:“我不喜欢我的父亲,自从我知道他杀了我的母亲之后。”
“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母亲回来告诉我的。每天晚上她都会站在院子外,但是她不敢进门,我猜她一定是害怕我父亲。”
“顾一,没有人是天生懦弱的。”秋禾说完这句话,用温暖的嘴唇轻轻触碰了顾一的额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十天后,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秋禾被阿厉挟走了。
“喂,你们要干什么!”顾一怒吼道,然后被推倒在地。
但这一次,顾一重新站了起来,他汇聚了毕生全部的力气,向阿厉重重挥了过去,可是他太瘦弱了。
阿厉用脚踩住他的脸,一把瑞士刀在顾一眼前晃来晃去。
“杀猪仔,干嘛那么激动啊,是你小媳妇主动勾搭我的,我就顺便陪她玩玩喽。”
顾一望着秋禾,秋禾的神情漠然而麻木,她站着就像是一幅画,一副倾倒的画。
回家后,顾一跪在母亲面前泣不成声,天空骄阳似火,稻田是无声的沉默。
“放在砧板上被屠宰的是猪吗?”他问院子里正在分割猪肉的父亲。
父亲看了看他,继续埋头干活。不知为何,妻子死后,他便很少再和儿子谈话。
07
已经是第四天了,案件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南川心急如焚。
从作案手法来看,行凶者非常残忍,第一位受害者智秀,除心脏部位有两处致命刀伤外,胸部还有十三道划痕。第二位受害者阿厉,除后腰处的三处致命刀伤,他的下体还被切割掉了。仅从这两点来看,就可以怀疑凶手是泄愤杀人。
但是线索呢?南川急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智秀是妓女,家中便是接待的场所。所以接触的人物相当复杂,这给破案增添了许多难度。不过据反映,阿厉的父亲是那里的常客,偶尔还会留宿。而阿厉虽然是学生身份,但是常年和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厮混在一起,人物关系的复杂程度就更不用说了。
智秀的报案人是求秋禾,秋禾回忆说半夜听见母亲的惨叫,然后赶过去看见凶手的身影打破窗户跳入楼下的水塘逃跑了;阿厉的报案人是顾一,但是发现的时候阿厉在厕所的粪坑内浸泡了多日,尸体早就面目全非;顾有信和顾一遇害时又恰巧碰见几年不遇的大雨,足迹和指纹全被洗刷殆尽。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奇葩事呀,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这一次老天爷都帮着杀人犯。南川越想越气,一把抓住桌子上的杯子甩了出去。
当然,想要破案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以瑞士刀为突破口,搜集全镇、甚至全县销售同样制式刀具的商店,然后再统计所有近一年买过此刀的居民,最后再逐一排查,锁定嫌疑对象。但是,这个方法只是理论上可行,现实中根本无法操作。
就在南川苦恼不已的时候,唐老师带着秋禾来到了警局。
“唐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哦,今天秋禾说有重要的线索想告诉你。”
“是吗?”南川将目光转向了秋禾。
“叔叔,我认得那个刀,阿厉的父亲曾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秋禾怯生生地说道。“而且,母亲遇害前几天他曾试图盗窃我家的财物,被我母亲发现,撵了出去。”
“阿厉父亲拿过这把刀,你是怎么知道的?”南川进一步确认。
“因为,因为他是我母亲的常客。”
秋禾脸庞飞起两片绯红,南川心知肚明,也就不再追问。毕竟这样的事实,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残忍。
“南川队长,我这里也有一条线索。就是在学校,阿厉不总是欺负顾一嘛,有一次顾一反抗用钢笔刺伤了阿厉,阿厉父亲趁机勒索了顾一父亲2000元钱,当时顾一父亲还非常激动。”
那这样的话,人物关系似乎是可以串起来的,南川想了想。然后非常感激地送走了唐睿和秋禾。
08
经过核查,瑞士军刀确实为阿厉的父亲所拥有,但据阿厉父亲交待,他很早就找不到了。
办公室内,南川将所掌握的情况和分析报告给林峰做了简要汇报。
“南川,我们能不能做一个假设,阿厉的父亲贪图钱财杀了智秀。然后顾一的父亲因为孩子的事情结怨杀了阿厉,然后阿厉的父亲又杀了顾有信和顾一。”林局长放下茶杯分析说道。
“林局,我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假设,但是没有关键的证据去支撑,没有证据这些都是空想。”
“但是,现在不是已经证实那把凶器就是阿厉父亲所有吗?”林局长辩解道。
“可是,阿厉身上的伤口怎么解释?总不是阿厉的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吧!”
“唉哟,这些细节都是次要的,如果鉴别有误呢,又如果顾有信也恰好有相同尺寸的刀具呢?”
“不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整个案件作为独立的个案来分析呢,至少我觉得就顾有信和顾一而言,阿厉的父亲有很大嫌疑。”
就在昨天晚上,阿厉的父亲就已经被关押审讯。虽然阿厉的父亲失口否认自己杀人,但是就顾一的案件,他没有给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还诬陷说是秋禾骗他出去了,明显是信口雌黄。
“不行,即便这样也不能认定阿厉父亲就是凶手。”南川摇了摇头,表示反对局长的论断。
这个时候,林局长递出了一根烟,并亲自给南川点上。
“南川,这个案子上边盯的很紧,结案期限马上就到了,只要大方向没有,这些细节问题等结了案,我们可以慢慢梳理嘛。”
南川抬起头,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身边的老局长。
“局长,这可是会犯错误的?”
林峰苦口婆心一番后,已经失去了耐心,态度便变地强硬起来,严厉说道:“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怕犯什么错误。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而且我实话告诉你吧,快速结案是上边的意思。”
“是因为小关吧。”林峰冷笑一声。
“对,就是小关,他是谁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咱们惹不起,顺着上边的意思办事,省力又讨巧,何乐而不为呢?”
“局长,我拼命工作并不是为了要奉承谁,只是为对得起身上这份警服,如果你执意如此,我现在就去写辞职报告。”南川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南川,你少拿辞职要挟我,写,现在就去写,写了我立马给你批!”
......
半个月后,阿厉的父亲被宣判死刑。
“唐老师,恶人真的会下地狱吗?”秋禾问。
“是的呀,好人死了才会去天堂。”唐睿把刚买的冰淇淋递给秋禾。
“哦,那就好,顾一,我很快会去找你的。”
秋禾小声呢喃,没有人听清他说的话,前方是惊起的白鸽,身后是缓缓流过的时间河。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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