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连续两天阴雨。
尤其昨天晚上,雷暴,闪电,不断划过窗户,透过厚厚的窗帘仍然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屋子地板都在颤栗。
山村却显得格外寂静。
身边的书蘅睡得一坨狗屎一样,呼吸均匀。
可世界并不平静。
活着,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于平头百姓来说。
这个春天一点都不温暖。
头发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剪了,鬓角的发脚已经长满了半个脸,让原本就不大的脸从镜子里看去,显得更加的惊慌失措。
可是,必须忍耐。
此时此刻,比起脸来说,更重要的是健康。
安全。
一大早镇政府工作人员就来屋前广播:
今日起,所有商铺不能开门。
我原本刚刚有一点放松的心情又再次被拉了一个满弓。
心中却是涌起了无数个问号。
却不知道去问谁。
慵懒起身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半。
母亲叫我吃饭。
还是昨天隔水炖煮的乌鸡。
放了天麻。
莲子。
鸡肉很香,莲子清火。
可我却吃得有点腻,已经吃了两天了,美味也无法消除我内心的不安。
吃完饭,咨询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反馈回来的信息,还算平稳。
于是,决定重新购票。
又是两千大洋不见。
灾难面前,有些人犯的错,损失却只能无辜的人自己买单。
想想就愤怒。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庚子之年,年初看有人发各种关于鼠的祝福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老鼠,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东西。
它也带不来好运。
乡间俗语常云:一只老鼠坏了一锅粥。
这次的疫情也是如此。
一小撮人的无知麻木害苦了十四亿国人。
重新确定了行程。
心也稍稍安定了一点点。
母亲又在楼上弄得砰砰作响,嘴里还在不停的使唤我爸:
快点,烧大火!
昨晚就听她说要做点酸菜——因为听我说酸菜很不错,开胃。
烧大火应该是用来汆青菜叶的,母亲还是当年的习惯,三楼的厨房她觉得憋气,一定要在四楼的屋顶上,支一口硕大的铁锅,锅子下是我爸用一只铁桶挖了个孔做得简易灶。
里面烧的是锯木场搬回来的边角木料,锯木场老板是姐夫的朋友,所以,每年冬天来临之前,母亲就叫弟弟开着自家的三轮车,拖几车回来。
煮猪头。
煮萝卜。
煮青菜叶。
还有,昨天的隔水蒸鸡也是这个野蛮的炉灶上出品的。
原生木材的温度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似乎也带着食材最本质的美味清香。
唯有这个时候,我是不会批评母亲的。
虽然平日里总是叽叽歪歪她把我当年辛辛苦苦打造的厨房一空置就是七八年,结果,今年过年想再用的时候发现水龙头出来的水,已经是一滴一滴的了——管道常年不用,已经被泥垢沙土堵塞了。
抽油烟机也罢工了。
橱柜门也自己脱了。
我当初精心挑选的翠绿色的晶莹透亮的灶台也是一片暗淡无光。
母亲现在是不能批评的,前天我实在受不了她连续一个月的火锅炖白萝卜时,又旧事重提:你不是老说自己三岁踩着小板凳做饭嘛,厨艺七十年都没有长进……
我姐一听,在门口位子上拼命暗示我。
哈哈哈。
果然,我说完后我妈脸色阴沉。
半天不说话。
我姐在旁边说,你伯父当年每次回来都是指名要你妈做饭的,说她厨艺不错,从来不去两个姑妈家吃饭,嫌她们厨艺太差。
我妈一听,脸色稍微舒展一点。
都是你自己嘴巴在外面吃滑了。
母亲嘀咕道。
哪有。
我狡辩。
你啊,去谁家里都是讨人嫌的。
有姐姐撑场,母亲底气越来越足——其实我姐的厨艺跟我妈一样,一千年不变的加工食物的方式。
所以,我从来不去别人家啊。
我笑道。
我有自知之明,就算要嫌弃,我也是只敢回家嫌弃她们俩的。
而且嫌弃归嫌弃,回到家里,我就再也提不起一丁半点下厨的兴致了,嘴里叽叽歪歪,身体却是无比忠诚于自己的懒惰。
宁愿吃得不合胃口,也懒得动手——这就是回娘家的幸福啊[偷笑][偷笑][偷笑]
每次回家,怼完我妈我姐的厨艺,我都会自我检讨一番。
对于食物的口味越来越剑走偏锋,不合口的饭菜吃起来简直要命。
而且,口味单一。
试过改变,发现,太南了——夫子曾云:食色性也。
口味是人的本性,既然是本性就是无法改变的,如果可以改变就不叫性也了——这个毫无情趣的老男人几千年也就说对了这么一句话。
却是鞭辟入里,入骨入髓啊。
可是,还是得表扬一下我娘的隔水蒸鸡:
鸡肉洗净切大块抹适量盐,不放水,莲子天麻洗净放置鸡块上,盖上锅盖,大火蒸一个小时,水蒸气自然混入碗中,出锅时,鸡肉鲜嫩劲道,汤汁甜美清香,天麻补脑祛风,更兼美容养颜,肤白貌美。
母亲70年鸡汤古方,无偿放送,拿走不谢!
湘行散记之十二:少年湘西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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