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作者: 李一更 | 来源:发表于2019-02-17 16:52 被阅读135次

     

    脱轨

      雨天,街道上撑起了各色雨伞,雨滴顺着伞骨的尾巴流下,滴答到几何花纹凸起的地砖上,这些花纹围绕着地砖的中心,不停地旋转,悄无声息,不知疲倦。

    手指在杯沿摩拭的时候,眼睛时而会落到右手的手背处,在食指偏中指30º的位置上,有一道指甲宽度的伤痕,它孤独而性感地陪着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我还记得这是一个疯狂的女人留下的,那股嗓子里的骚动和母狮一般的野性会让我不时地舔舐唇角来怀念她的味道。

    不过生活总是会渴求些什么的,一个习惯了吟游在钢铁城市的诗人,是按耐不住他的内心的,他们始终会在人类的禁忌里找寻早已丢失的激情,用以慰籍着那些黯淡失色的灵魂。

    譬如我。

    傍晚的酒吧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这个时候没有在白日里的冷清,也没有在深夜里的躁动,那是一份特别的沉郁,充满着期待与旖旎。

    手机的提示灯不停地闪烁,我看了一眼门外淅沥的世界,渐渐有了人形轮廓,那模糊的身影与氤氲的水汽,两者的交融让交界处的气氛变得更加粘稠与迷醉。

    我知道,这是她来了。

    她叫余冉。

    她是我的粉丝。

    我平日空闲的时候喜欢健身,码字。时而在私人的公众号上发表日常,与一些文章。我酝酿的文字是热诚的,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点了进来,然后...就‘关注’了我。

    一开始她只是点赞,偶尔也会评论一下,后来,或许是我的生活照为我在她的心里加了分,我们就发展到了网聊。

    我们从最初的客套与知礼,只花了很少的时间便到了无话不聊的暧昧与相互挑逗,她每晚都会发给我一些“猫咪的晚安”或者“山峰的景致”,以求与我等价交换。

    我没理由去拒绝一个身段与相貌都是上选姿色的女人,尤其...她散发的气味就像一只即将发春的野猫。

    愿者就会上钩的,何况,她还是一个很会的女人。

    余光里,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妖娆起来。野性的猫步、高跟鞋与大理石地砖有规律的撞击声,都在拨弄着我的神经。我的心烧烫了,灼热的气浪像是快要从我的心脏流淌而出。

    我是远不如我外表表现得那样沉稳与绅士的,心跳的重量在透过血管和神经纤维刺进肌肉里,荷尔蒙的喷涌式分泌使我难以压抑我内心的暴乱。

    我要得到她。

    “hi?”

    为了给她一个眼前一亮的印象,我特意挑选了这盏吊灯下的座位,环境的昏暗配合灯色黄晕,十分好的把我侧脸的棱角分明显得更加的锋利与刚毅。

    左手的持杯微举示意,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了她嘴角勾起的羞涩与欣喜,眉眼处的舒缓掉的疑虑让她整幅面容都放松了下来。

    就像我身前那瓶84的红酒,平静过后的翻涌,把蕴含了时间酿造的性感与风韵醒得越发浓郁。

    “一个人呢?”

    她仿佛有一丝小局促,眼角带着点媚意,不好意思地抚拭了下堪堪遮掩了臀线的小短裙,那双乳白光洁的大长腿在她坐上高脚椅的时候帮了她大忙,舒展的瞬间让我饱览了一道艳丽的风景。

    我饶有趣味地望着她动作,因为雨水潮弄至湿的些许发丝此时有点凌乱的贴在了她的脸上、额上,便像那些花旦脸上描绘的戏妆。

    “不然呢?你想还有其他人?”

    我似笑非笑的语气蔓延到她耳边,她俏皮地吞吐了下舌头,貌似意识到太过轻佻,又婉转地嘴角上扬,转而呈现出让人心旌摇荡的眼神,那是一种令男人眼饧骨酥的笑容。

    那一瞬我竟走神了,差点给她倒洒了酒。

    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几杯84年的红酒汇入血肉之后,尤其是面对妖精般的美人。

    “哎,想什么呢?”

    她虽是埋怨的口气,可我知道话里却透着喜欢。

    我和她刚见面时,就注意到她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摆弄着不同的姿态,那些都是能让我更清楚地观赏到她肌肤的角度,她如此为我着想,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于是,适当的矫情与撒娇,就会成为一个快速拉近关系的突破口。

    我当然会很坦然地接住。

    “从来美人必争地,自古英雄温柔乡呢...”

    她的唇齿间漾出轻柔的笑声,夹杂着一丝娇气与魅惑。对于骚情内敛欲望满身的知性文艺女人,侧敲旁击的回答,更令她们欢心。

    我们开始聊了许多:彼此日常的工作,她忧烦的人际关系,逐渐厌倦的生活日程,以及...那些深夜无处宣泄的欲望。

    我们都懂彼此的笑容:为了寻找一个欲望的出口。我能感受到她的热情和贪婪在向上攀登,她炙热的身体在潮闷的环境里就如烧红的铁块来回浸没到水里一般,属于女人的荷尔蒙从她的身体里向外迸发,不断地朝我纠缠。

    “能赏脸一起跳支舞吗?美丽的余冉小姐?”

    女人本性都是希望自己是高贵的,当时机与气氛合适,正确的请求,她会欣然地接受。

    我搂着她的腰肢,随着人流汇入了欲望横流的舞池,我们靠的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在我的脖颈间的流淌而过,这无形间又点燃了我一处引信,我低下头,微勾起舌头,轻轻地挑了她的耳垂。

    我听到了她吸气的声音和唾液腺在分泌的潺流声响,我意识到了她的身体很敏感,我愈发的兴奋了。

    “你知道么?你的胸部天生给人以距离感...”

    我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的头偏靠在我的胸膛上,呼吸很急促,渗出的汗珠让她的肌肤触摸起来愈加嫩滑。

    “所、所以呢?....你就用它..抵着我?”

    她颤微着柔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如兰吐气,片刻的引诱与挑弄让她风情万种地大胆起来了,她用手套弄着我具象化的欲望与压抑,烈焰般的红唇堵上了我的吻处,我带着她逼近本能的边缘,野性所带来的精神和身体上的震颤,让彼此着迷沉醉。

    她真是一个热辣奔放的女人,有着迷一样的吸引力,她仰起脖子意乱情迷的样子,有着说不出来的风情。

    强烈的鼓点,喧闹的人群,绚烂的灯光映照着盛满鸡尾酒的高脚杯,特异的体香在舞池里癫狂地绽放,古铜色臂膀在白皙脊背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有魅力。

    她的身体滚烫着,我能触碰到她心里的那股不甘与瘾头,我尽可能地迎合她的需求,生命的意义仿佛就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我们貌似不再具有强烈的社会属性,就像是进了原始丛林,只保留了求欢的本能。

    只有在这里我们才会层峦叠嶂,探索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像野兽一样的嚎叫,而毫不在意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也只有在这里,才会出现众目睽睽之下大汗淋漓的不能自已。

    我放弃了思考,脑海里的眩晕感与酒精的作用让我选择相信自己身体的肌肉记忆。时间在此刻更加的漫长,眼前的一切都超慢了,我更是听到了诗人低沉的长吟,又听到了野兽滥情的长啸,迷离中,两幅女人的面孔在变换与重合,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我眷恋。

    我看到回忆在向上涌,看到遗忘在向上涌,看到痛苦在向上涌,一切的一切,都在往上百舸争流,那种感觉如同消融了冰面,无数的鱼争相挤破这个开口。

    我流泪了,她是时候要从我的过往里告别了,我不禁想起了她曾经为我张开一切的模样,是那样的温柔与美好,但那只是一面已经破碎掉的镜子,我要成为那个吝啬的蛮农,这片颗粒无收的田地里,只能是我最光荣。

    “谢谢你的留下。”

    “你不该逼我的,我只能选择这样。”

    我仿佛看见了女人变得惊悚的面孔在开裂,裙下喷薄的鲜血为我的锄镰淋上了一层哀艳,她嫩滑乳白的肌肤在瞬间变得僵硬与灰黑,那股让我血脉喷张的体香也腐败得恶臭。

    酒吧里的所有都如同一场梦,湿冷的风从门外吹进来,凌乱过后,留下了一地的破败。

    “因为你脱轨了,你失去了我....”

    我凝视着她灰败死寂的瞳孔,她野草般的头发随风消散,我艰难地杵着老旧的拐杖,怀表里的照片只剩下了一片朦胧。

    曾经的深情与过往只能在记忆里模糊,我能给她留下的,只有她尝不到的腥味。

    我逐渐探寻到了有形的轮廓,许久之后,欲望从黑暗里醒来,深恶痛绝的梦魇又让我在那个地方遗失了宝贵之物,我慌张地下意识摸索着,但身体表层的湿沥还有着温润的包裹,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她和她越来越像了,都是那样有激情的模样,但值得欣慰的是,她比她更懂我。

    终是敌不过这厚沉的睡意,我在不怀好意地让她蹙眉了几番后,又安然进入了梦乡。

    我在这个夜晚,睡得格外安稳,因为亡妻,第一次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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