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

2017年4月19日，晴，灵宝市焦村镇武家山。

这是一个依山而居的村子，村子南面是小秦岭的余脉，村子坐南朝北。天气晴好的时候，站在山坡上，能够远远地望见北面的黄河，义无反顾地向东奔流。

前些年，这里的金矿还比较丰富，来来往往的拉矿车，在村子里碾起阵阵尘土。大家忙着挣钱，也顾不上脸上的灰尘。这几年，好挖的基本上都挖光了，再往深部去，技术难度大，开采成本也高，村子日渐冷清下来了。巷子里有了三三两两闲聊的农夫，山坡上野草也开始疯长。那几年金矿采选过的废渣，填满了村里好几个大沟，现在覆盖上厚厚的土层，又新增了一片平地，听说将来还要建成文化广场。曾经在矿上打工的村民，不得已赶了回时髦——被转型了，又做回了农民。有的除了栽植苹果树、种点庄稼，还养几只羊。农闲时节，把羊赶到山坡上，听听鸟鸣，看看野花，任凭浮云掠过，静观雄鹰展翅。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打发日子。羊群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放着放着，又多了几只小羔羊。放着放着，羊圈都关不住了。放着放着，钱袋子慢慢鼓起来了。历经繁华，复归常态。各家的日子都滋滋润润，倒也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什么曲折婉转的故事。一切看起来平平静静，自自然然，岁月静好的样子。

快到午饭时间，一个70多岁的老农，赶着自家的羊回家。只有一只母山羊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场边的土堆上，是一棵粗大的老槐树。铭牌上标示这棵树已经300年了，树下坐着的几个老人说，这棵树其实有80年。不管到底有多少年，反正树干要几个人才能合抱，树冠亭亭如伞，遮盖好大一片地方。经过冬天的睡眠，虽然已经到了谷雨节气，树枝上还没有发芽。从土堆里钻出来的树根，生发出一些小的枝条。它们最接地气，最先感知大地回暖，抢先生出了一些嫩叶。母羊走到场边，自然就被这些叶子吸引过去了，小羊羔跟着它好奇地尝尝国槐叶子的味道。也许有些涩，也许不如嫩草那么甘甜。吃了两口，它便开始撒欢，跑到母羊四五米开外。母羊顾不上管它，一头扎进树根、树枝的空隙，昂起头努力啃食枝头的槐树叶。不管它美味不美味，不管它苦涩不苦涩，它只知道抓紧时间多吃几口。因为，它清楚主人不会任由它一直在这儿耗时间，毕竟主人的肚子里早已饿得咕咕叫了。只有多吃一些，才有更多的奶水，才可以让小羊羔更轻松地吮吸，才能够让小羊羔更快乐地成长。

我定格下这个瞬间，当时没有多想，只觉得应该拍下来。

看着画面中左边争分夺秒蹬腿昂头吃叶子的母羊、右面低下头蹬起腿和不存在的对手顶角的小羊羔，我觉得这幅图应该叫做“少年不识愁滋味”。小羊应该无忧无虑快乐成长，母羊应该肩负责任打拼生活，这是它们的天职。不应该有过多的联想，不应该有过多的评判。只是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可能，我又想多了。

羊吃草而已，和人有啥关系呢？和村子有啥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