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老张从小生长在浦东农村，农村里的男孩都会捞鱼摸虾，初识水性。老张也是这样，一般的沟河池塘是淹不死他的，但这大海里还真是第一次进入，尤其还是风急雨骤浪高的大海，生命正在经历着严峻的考验。
幸好有老李判断正确，估计小船将要被侧身的浪打翻，及时呼叫同伴从船舱爬上甲板，五人同时被抛入海中，尚有一线生机，否则被扣入船内就必死无疑了！
老张被抛入海中后，虽然呛了一口海水，眼前发黑，思维停顿，稍倾，海浪又把他托出海面，换上一口气后，求生的本能告诉他，我不想死！我不能死！要稳住，不能慌乱。浪压来屏住呼吸，浪尖上大口呼吸，首先要保存体力，不可作无谓的挣扎，其次必须判明方向，向岸边游去。第三是寻找漂浮物。风雨中海面上白茫茫一片，哪能分辨东南西北，哪有小岛的影子？只看见一二十米开外的两个同事也在海浪中时隐时现，还有一块四五米长的甲板。抓住它，必须抓住它！
老张抱住了那块甲板以后，可以利用木板的浮力，不需要奋力划水保持身体不下沉了，顿时信心倍增。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大肚子的妻子，还有学生一张张诚朴稚嫩的脸来，后悔这次冒失的钓鱼行动。一个劈头盖脑的大浪打来，老张又呛了一口水，苦涩的海水把老张警醒，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面对灾难，唯有不屈的抗争才是唯一的选择。
蓦然发现，不远处一个黑点时隐时现，分明是一个落水的同伴。“划过来！”，老张大喊一声，可是喊声被狂风淹没，于是，老张不假思索的使劲划向同伴。好在一个大浪打过来，并没有把他们分开，而是把他俩卷在了一起，他也不失时机的抓住了老张抓住的那块甲板。他原来是老李，事后老李说，他已经体力不支了，幸亏老张的那块甲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暴风、骤雨、巨浪，就像无声无息地来一样，无声无息地去了。大海犹如一头发狂的巨兽突然又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少女，这就是海的性格。
老张和老李抓住了同一块甲板后，相互鼓励，坚持、挺住的信念大大加强。随着风停雨止，大海恢复了平静，抬头望去，小岛就在前面三四百米远的地方，其他的同伴也都在附近。老张水性一般，但他年轻身强力壮，不长时间就游到了岸边，其他同伴也相继上了岸。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历险，老张感觉犹如到地狱里走了一遭，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坑坑洼洼的碎石小道走在上面感觉是多么的踏实和平坦，荒山乱石也觉得格外的温情。
人啊，只有经历了苦难，才能感觉平淡的幸福，经历了死的劫难，才能明白活着的珍贵。年轻人，尤其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般都不会思考死亡的问题，好像死亡与自己无关，至少离自己很远。老张在大学里，看到机电系的一个学生在武斗中死了，外文系的一个老师无法忍受屈辱自杀了，当时除了感到惋惜外，感到对文革的不理解，再也没有更大的感触。可这次不同，老张似乎产生了顿悟，人，若不能活着，一切无从谈起。
人生道路上跨过一个坎，必然有进步。老张经历了落海险境以后，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诠释，人生，平安健康自由地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财富名利权力都是人生梦境里的浮光掠影，不必刻意追求。
【纪实文学】同事老张（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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