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吾将江山血染如画,却不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吾立金銮俯视天下,却不安我心间一方灵魂。
当爱与恨纠缠,又该何去何从?
展卷
刹那,闪烁的白光刺入双瞳,一股寒气封住了跳动的心脏,迅速向全身扩散。 这一切对于毫无防备的冷锋来说太过迅猛,只是眨眼间,自己鲜血已经顺着刀刃落下,似樱花点点落红一般凄美,只是无法动人罢了。
冷锋借着月光,看向眼中闪烁着悲伤与不安的素衣女子,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 冷锋的目光开始涣散,看着女子不曾移开,喃喃自语道:“我还未陪你去看江城的樱花,想来今年的樱花将要盛开了吧。”
不知道东瀛的樱花何时飘来,只是阳春三月已成江城樱花盛开时节。 樱花近乎镶嵌在江城的没寸土地,与整个江城杂糅一起,就连途径江城的江水都泛起了阵阵樱红。偶有轻风拂过,摇散片片花瓣,轻缓落地,恰如一抹浅吻。 那一抹浅吻。
江城的樱花树下,佩儿点起脚尖,红唇映在了冷锋的右颊上。在冷锋的失神中,只是感觉到了微有的清冷,如雪落融化,还有缠绵的情意。 就是吻落的一瞬间,冷锋心底暗下了要守护她一世的诺言。 他她在江城相遇。
硝烟过后,江城近乎破碎成一片废墟。凄厉的哭喊声从四处传来,烟尘血腥充斥着每一处空间。冷锋不觉得剑眉紧锁,一袭寒气凛凛的古朴战甲将冷锋眼中不时闪现的悲怆紧紧遮掩。 这是一个横扫大燕国的将军,为拜月立下赫赫功勋的臣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人质疑这句话的准确性。世人只知冷锋脚下便是无尽枯骨,他身上的无上荣耀,没有谁能够理解他眼角不能落下的泪滴。 冷锋走在江城昔日盛极一时的街道上,两旁不论客家酒楼还是药铺布坊都已千疮百孔。居民抑或是路人,看到冷锋走来,立刻将门窗紧闭抑或是躲的远远的,就连野狗都夹着尾巴向远处逃去。 残壁断檐下的街旁,一道不寻常得楚楚可怜的身影射进了冷锋的视线。一名女子,身着素衣,一身洁白的衣裳却有附着着灰尘,脸颊也沾满灰尘,浓淡不一。
冷锋没有一丝停顿,昂首从女子身边经过,数十名名侍卫紧紧随后,要前往将军府取江城大印上交圣上。
“将军,妾家父母亡于战火,无依无靠。妾愿追随将军左右为婢。”女子湿红的双眼乞求地看着冷锋,哽咽的说道。
一名侍卫双眼瞪起,斥责女子道:“冷将军军事繁忙,哪能理会这些平民琐事。”说着便向女子走去,想要驱走女子。
“回来。”冷锋开口寒声说道,转身对上了女子湿红的双眼,自嘲地说道:“姑娘不怕我么?” 女子轻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冷锋问道。
“佩儿。”女子将视线移开了冷锋,低头轻声道。
“走吧,去将军府。”冷锋淡淡的回答后向将军府走去,战甲的撞击的铿锵声响起。
侍卫们不好琢磨冷锋的心思,不敢多言,紧随其后。
佩儿闻言,微微一怔,快步跟上。
寒枪寒剑心未寒
一
江城的将军府姓郑。早年郑氏先辈随大燕王征战四方,战功卓越。大燕王祭天开国时,封郑氏先祖为镇江侯,领江城七郡。郑氏一族开始兴盛。百里江城莫非郑土,这又岂是无稽之谈?
丹朱色的大门敞开,府内一片狼藉。冷锋的卫军早已攻下郑府。四处都是严阵以待的冷锋帐下兵卒。见到冷锋,士卒们立刻整齐站列。
一名百夫长站前上报道:“将军,搜缴郑府后列有郑氏族人百二十人,西域汗血宝马十三匹,黄金七千八百万两,江南丝…”
冷锋的双眉蹙起,淡淡地瞥一眼佩儿,左手轻挥止住了百夫长的上报,沉声吩咐道:“郑氏族人留之无用,逐出江城便可。
传令先奉将所获锱铢金银悉数遣精锐送往洛城静候天子口谕。”说罢,冷锋目光扫过正厅飞檐,挥手说道:“佩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众侍卫闻言,恭敬地低头退出庭院。佩儿低头看着正在卷弄衣角的纤细双手。 冷锋随意地打量着郑府的正院,白玉石铺彻的地板一丝不染,青铜铸就的香炉还有丝丝青烟浮动。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飞刃划破了这份沉默,啾的一声,在距冷锋仅有五步远的堂檐上向冷锋的命门飞射而来。仅在冷锋察觉之际,散发凛凛寒光的白刃已经近在咫尺。这种临近死亡的熟悉感再次涌来。 冷锋不愧是冷锋,即使死亡也无法使心境燥热。侧身后倾,俯身抽出膝甲中的短剑,翻手射向刺客。 一息之间,厅堂屋檐上,血色飞溅,将赤红染的鲜红。
“啊!”刺客被短剑射入锁骨,凄厉尖叫声传散开来。看到血气四溅,佩儿不忍再看,转身掩眼。
留在郑府外看守的侍卫闻声迅速冲进郑府,将正堂包围。为首之人快步拱手向冷锋走来,冷锋嘴角微扬。 剑自来人左侧腰间抽出,剑光闪现。剑锋斜角上刺,直指冷锋咽喉处。周围的侍卫将冷锋佩儿两人团团围住,紧张地看着两人等待杀机。
冷锋将两手腕处铁甲十字交叉,紧扣剑锋。来人双眼露出畏惧,猛地向后用力想要拔出剑锋。冷锋趁势松臂,右臂向下重击剑锋,剑刃反向,冷锋直掌击剑柄。剑刃寒光透过来人前胸,从背后带着丝丝鲜红穿出。嗤的一声,来人口中喷出鲜血,血气染红了周遭空气。 冷锋没有丝毫停顿,伸手握住剑柄,一个转身剑刃从来人前胸抽出,迅速闪向佩儿,将佩儿揽在怀中。
冷锋的手并不冰冷,反而很是温暖。轻轻地将佩儿的头埋在肩膀上,缓缓地抚过佩儿柔软的背脊,安抚佩儿正在瑟瑟发抖的心。 庭院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不识趣的杜鹃在檐牙的啼叫声显得分外刺耳。冷锋冷眼看着四周剩下的十个有些畏缩的侍卫。
“大燕王麾下的影卫,还真看得起我。”冷锋嘴角微咧,寒声说道。
“你这恶魔,亡我大燕王城,如今又破我江城。纵使拼尽性命,也要将你埋于此地,报此血恨,复我大燕王朝。”一名脸色苍白,眼中满是血色的影卫切齿应道。
听此,冷锋不无嘲讽地笑道:“大燕王朝时气微弱,已近断绝,我不过顺应天地之势而已何来恶魔一说?”
“休要狡辩,你亡我大燕,引我子民于水火。你已是天地难容,我等今日才是顺应天地之势收你之命。”这名影卫沉声说着,长剑已经挥于胸前,向冷锋佩儿二人逼近。
众影卫间互递眼色,缓步移近冷锋,静候杀机。 冷锋不再言语,左手中指轻弹手中剑。众影卫剑锋直指冷锋,一起想冷锋刺杀去。冷锋右手轻揽佩儿,目光冷扫前方,迅速后移,左手翻转剑入身后一名影卫的心脏,抽出寒刃,直臂半月扫,如行云流水一般。
五名影卫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便已被封喉,直挺挺的向后倒下,鲜血喷出。 剩余四人纷纷后退,转身向四周逃窜了去。
冷锋右手轻拍佩儿的后背,双眼看着左手中的寒刃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开口说到:“大燕王朝气数已尽,回去转告燕承,若还要冥顽不化,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深渊。” 冷锋的铠甲是冰冷的,冷的佩儿的脸有些疼痛,可又似乎可以察觉到一丝温热。
二
江城七郡已经尽入拜月版图,大燕王朝残部只能南退度过沧江,已沧江为险,在楚地的仅有的三城中苟且偷生。此次冷锋领十万大军南征可谓大获全胜,拜月国主李乾奕召冷锋回王城接封领赏。
七日之内,冷锋又以铁血手段打压江城七郡之中原燕统时的达官富绅氏族,再以厚利循序诱之。多是趋炎附势之辈,眼见大燕气数将尽,冷锋领兵破城之时便已奉承投靠,剩下无几血性钢骨之人,皆被冷锋满门抄斩。
清冷的月光斜斜地洒在冷锋的侧脸,坚硬刚强的脸,忽明忽暗,恰将顺着脸颊滑落的晶莹隐没。有风吹过,清清凉凉,冷锋却不自觉的打起寒战。 一件御寒袍子轻轻地落在冷锋身上,冰凉的手指划过冷锋的脖颈。
“谁?”仅仅刹那间,冷锋掀飞狐袍,将来者锁在地面,翻手抽出匕首逼于此人动脉。 “是……是我”佩儿毫无还手之力,被惊出一身冷汗花容失色。
冷锋看清来人,将佩儿从地面拖起,转身背对佩儿冷声说道“若无它事,夜里寒冷,姑娘请回房。”
“我……”佩儿内心还未平复,不知如何开口,转身默默离去。
江城已定,本可在此气势正盛之时,一举渡过沧江,覆灭大燕。但君命不可违,冷锋整顿部下,准备班师回朝。
“将军,郑氏一族残余族人昨夜在城外被杀,无一幸免。”冷锋帐下副将淮泗拱手上报。
“什么?”冷锋瞬间站起,双眼直视淮泗,杀意陡然迸发,帐内的温度令人发抖。
“将……将军”淮泗如此久经战场之人都忍不住的发抖,“昨夜我命部下看押郑氏余部族人出城,遭遇数十杀手,将士奋力拼杀,无暇他顾,郑氏囚犯被杀后,立刻撤走……”
“是谁?”冷锋打住淮泗,直接问道。
“在下检查在场杀手尸体发现刻有大燕图腾的匕首,应该是大燕影卫。”淮泗回答到。
冷锋双手紧握,青筋跳动,双眼凛冽看向帐外。
“燕承…”
五爪金龙盘卧大殿正前,左右金甲麒麟桀骜,龙之九子其一嘲风落于殿顶两尖俯瞰皇城王土。每日卯时日出汤谷,申时日射金殿,刹那大殿金光染紫,紫金灼灼,恍如九天紫金殿,故而得名朝紫殿。
冷锋身披战甲未褪,领帐下大小十八将,进入朝紫殿,战甲撞击声带着战场中凛冽杀气在殿内蔓延,立于殿内朝臣不自觉的退步。
“臣等拜见国主。”冷锋等人跪拜坐于龙椅上的拜月国国主李乾奕。
“众爱卿请起。”李乾奕抬手微举道。
“臣领将士八万,征讨大燕,江城一战破敌十五万,占江城七郡,大燕残部退至沧江之南,尚未站稳,我军士气正旺,且时已入冬,臣愿即刻领兵出征,讨伐大燕,为国主一统河山。”冷锋拜身请命。
“此事不急,江城初定诸事繁忙,我军连连征战,还需休养,讨伐大燕一事暂推。"李乾奕笑了笑说道。
“国主三思,如今战机大好,我拜月可一举覆灭大燕。”冷锋劝道。
“冷将军,国主自有决断,你只需听命便是。”居于首位么丞相侯卫扭头冷道。
冷锋双眼扫向侯卫,并未再言语。
“冷爱卿,此时暂缓。冷爱卿为孤四征天下,候爱卿为孤管理天下,同为孤的左膀右臂,封冷爱卿为镇国候,侯爱卿为关内候,其余有功者皆赏。 ”李乾奕朗声说道。
侯卫眼里闪过些许不宜察觉的讽刺,冷锋眼露寒意。
“谢国主隆恩。”众人拜道。
三
冷府冷锋书房内,香炉散出袅袅香烟。
“将军,这分明是不公,您率领我们在外厮杀,累累战功才得以封侯,那侯卫在皇城中养尊处优竟然也封侯,与大人并肩,我等实在为大人不平。”淮泗等将领愤道。
“荀彻,你认为呢?”冷锋双手搓拭,慵懒的抬头问道。
“这…卑职以为侯卫虽主持朝政有功,但绝不能与大人横扫大燕,覆灭蜀地,荡平刘韩这等累累战功相提并论。”荀彻略有所思,答道。
“自古为将者,马革裹尸,血战沙场,都是分内之事,切不可居功自傲。”
冷锋拽了拽披肩,随意说道。“国主如此,必有深意,尔等切不可妄自揣测。”
眼中精光闪现,瞥了淮泗一眼,淮泗不动声色的轻点头。
“没什么别的事就退下吧,征战了那么久是该好好歇息了。”冷锋转过身,轻抬了下手。
北国的雪洋洋洒洒,自雾茫中飘出,落地即融,不知所踪。
五音二十一弦,宫商角徵羽,佩儿静坐厅中,素面望雪。葱葱玉指轻拨音弦,相思之音夹在在飞雪中跳转。身旁桌上一杯温酒,热气丝丝缕缕。
“你来了,酒还是热的。”佩儿轻声道。
“我们成亲吧。”冷锋没有丝毫感情,冷声道。
“徵……”佩儿手僵硬,拨断弦,弦挣破了手指,一丝血渗出。
“你……你说什么?”佩儿顾不上手上的疼痛,声音颤颤问道。
冷锋急忙寻找止血药,额上渗出丝丝汗,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的寻找。“我说我想和你成亲。”急躁的又说了一遍。
佩儿埋起头,不知在想什么,身体偶有颤抖。
“快,敷上药。”冷锋笨手笨脚的端着药箱跑了过来。
佩儿抬起头,耳边发丝有些乱,眼眸清明还夹杂着泪,红红的,嘴边却展着笑。
“好,我答应你。”
雪花纷纷,似一颗颗白珠在落入人间的一瞬间展开,成了白色樱花飘飘而落下。
“先敷药,不知道什么重要?”冷锋轻拍了下佩儿的头,轻声训道。
战场上的杀戮太多,朝堂上的心计太多,冷锋累了,如此平淡的生活,甚好。
冬日的寒冷来时匆忙,去时也如风一般。
将军府整日喜气洋洋,红色成了主色调,镇国侯和佩儿姑娘的大婚在即,府上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冷锋眼中满是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佩儿,佩儿笑颜如花,眉角间都洋溢着幸福,还夹杂着一丝丝难以言表的愁绪。
“大婚之后,你最想做什么?”冷锋轻声问道。
“想你和我一起去江城,看三月樱花盛开的,好不好?”佩儿俏皮的答道。
“好。”冷锋将怀里的佩儿抱的更紧了一点。
入夜,书房内,淮泗密见冷锋。
“派在大燕的眼线已经查明,国主已经下手了,许诺留给大燕楚地三城苟延残喘,指派影卫除掉将军。郑氏余孽灭口也是国主派人做的,目的是佩儿姑娘……”淮泗沉声禀告。
“好了,我都知道了。”冷锋眉眼冷冽,说道。
“属下以为……”淮泗开口试图劝阻冷锋。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回去吧。”冷锋命令道。
等大婚过后我就带你去江城,归田卸甲,隐居山水之间。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会放下心中的恨,我相信。冷锋心中想着。
尾卷
冷锋回到房中,佩儿已经睡着,轻手将佩儿揽入怀中,安静的闭眼,睡去,呼吸渐渐平缓,久经沙场的冷锋似乎只有怀抱佩儿的时候才能睡得如此安稳。
佩儿睁开了双眼,满眼悲伤。
当爱与恨纠缠,又该如何了解?
无法了解,只有一起离开这世间,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相思相守。
佩儿将脸背向冷锋,双眼泛红,黛眉紧锁,看着暗空中的残月。贝齿紧咬着下唇,渗出丝丝血红,淡淡的血腥飘散开来。
刹那,闪烁的白光刺入双瞳,一股寒气封住了跳动的心脏,迅速向全身扩散。 这一切对于毫无防备的冷锋来说太过迅猛,只是眨眼间,自己鲜血已经顺着刀刃落下,似樱花点点落红一般凄美,只是无法动人罢了。
冷锋借着月光,看向眼中闪烁着悲伤与不安的素衣女子,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 冷锋的目光开始涣散。依旧小心地抱着佩儿,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爱惜的看着佩儿,目光执着的发烫。看到这丝丝血红,心底一痛。刚想开口说什么,一股血气涌入口中。
“我是郑公的女儿,燕王派我接近你……”佩儿哽咽道。
冷锋将血气压退,有些艰难地柔情道,“别说这些了。江城的樱花开了,可惜不能陪你去看了。”
一时间,江城的樱花绽开,会风吹过,漫天落红洋洋洒洒,似乎将整个江城打碎。
佩儿拔出藏在脚腕处的一把银色短剑,刺进自己的心脏,鲜红顷刻间渗透素衣。娇颜转向冷锋,莹莹的目光看到冷锋右眼角一道泪滴流过的痕迹,佩儿娇柔地一笑,将唇印上冷锋的右颊。 两人的血红染红了春雨,仿佛是江城的樱花飘到了洛城化作的樱花雨。
片片樱花自天际落下,回旋,轻舞,缠绵,天落了泪。
似是樱花已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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