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娇,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我明知故问,并推了推她,随然,安可娇摆过头来,一副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的模样,“梁博渊,真弄不清你们母子俩……”蓦地,她又闭口不言,或许只想避开这种话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故此,有些事儿还是很忌讳讲出来的。
“安可娇,我,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我口气凝重,这也不免令安可娇有些瞠目结舌,若有所思地错愕在那里,只在惶惶间问道:“让我帮忙,我,我,我能帮你什么忙?”或许她在潜意识里已经料想到我要问她帮什么忙了,而此,她用这有些不安的神态只在告诉我,那,不可以!
“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个忙你一定能帮,你就先说,帮还是不帮?”因为决定了,所以我知道自己已没得选择,我更清楚,现在只有安可娇可以为我打掩护。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真后悔告诉你关于E大学招生的事儿。”安可娇试着要回绝我,可是她仍然没好意思拒绝,冥想了一阵,只是伴带狐疑地又对我说道:“你是想周五那天让我为你请假?……”尚未等她说完,我已施予给她不容逃避的微笑,既然你如此聪明,已看出了我心之所想,又怎好意思不帮我这个忙?
“不,这可不行,我,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谎,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又能隐瞒得了?”安可娇像是想到了什么,满目肃然地看着我,望着她那有些坐立不安,进退维谷的模样,这也不禁使我心头一凛,觉得自己此刻的做法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若不这样,我又怎么能有机会去参加E大学的招考,如此,我不就彻底地与小提琴擦身而过了吗?在这一刻,我才恍然意识到,原来E大学,一直都在吸引着我,而且,我更坚信,倘若我有机会去参加考试,定然会拿得E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如此,又叫我怎可错失良机!遂而,我又轻声细语地去梳理着安可娇那颗有所顾虑的心,“没事的,下周四晚上,我会向你家里打电话,你家电话不是在你那屋吗?!所以当你听到电话,一定要抢先去接,等你爸爸问你是谁打来的时候,你就马上挂断说,是我妈妈给我请假,说周五的课不上了,家里有事儿!”我恳求地对安可娇讲述着我思量出的计划,只想让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不,不,那怎么行,要是万一我爸爸再打电话给你妈妈,那岂不是就露馅儿了?”安可娇甚为担心地看着我,同时,我也看得出她的不情不愿。
“不会露馅儿的,放心,老师不会再与我妈妈通气儿的,你爸爸那么信任你,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不爱上课的学生。”我语无伦次地为安可娇分析着,其实,我此刻的心情也好比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将心比心,我能理解安可娇所怕的是什么,于是我又说道:“要是真露馅儿了,我会向老师说明事情的原委,绝对不会让老师怪责你的!”我咀嚼着安可娇的内心,不过,透过她瞳孔中的纯真,我郝然看到了她的心软,遂使我感激不尽,“安可娇,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你要知道,小提琴可是我自幼以来最大的梦想,可,可是,若被妈妈知道我逃课去参加E大学的招考,其后果我都不敢猜想!”我满目期待地注视着安可娇,此时,我对小提琴的忠诚,仿佛也带给了她一丝触动,于是,她的那句“那好,到时候看看再说吧!”也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
就在我看到安可娇那抹泛带无奈的笑容时,除却对她含着几许歉意与感激外,还有我对未来的又一次憧憬——
在台上坐着五位考官,他们拿着我的报名表,在核对完信息之后,便示意我拿起小提琴。随之,我拉响了帕格尼尼的“随想曲”,琴声四处飘飞,我也沉浸其中,那一刻,我心若止水,只有曼妙的幻想滞留于心间!当我看到台上那五名考官不约而同地露出对我满意的笑容时,我的内心又不由得滋滋暗喜,心想着,将来在E大学的日子,是不是就有真正属于我曾向往的自由了!
当“随想曲”在我的随想中终止时,我赢得了考官的掌声与赞叹,那一刻,我喜出望外,不过,却又奈何不了一时的神伤,母亲,我遗传到父亲的基因,拥有了这方面的天赋,我受到了父亲的影响,喜欢上了小提琴,我更继承着父亲的梦想,想帮他完成他生前尚未了却的心愿……既然是此,那母亲你为何偏要左阻右拦。难道学艺术的人都是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不负责任,什么也不是吗?这,到底是母亲对父亲的成见,还是对艺术的偏见呢?难道母亲因恨着父亲,就要因噎废食,去毁我的前途吗?
我的憧憬和实际亦无差别。周四那天晚上,我和安可娇按照事先所商议好的计划,欺骗了安老师,也糊弄了母亲,我想,那天安可娇在面对身旁空空的座位时,一定会焦躁难安,不过,我在面对那五名主考官的时候,却尤为轻松,就如挣开束缚的小鸟,鸣声在那久违的山林中,春意盎然,那里可有我心中的期待与梦想!
可是,当我第二天再回到教室,昨日的爽朗心情再次被课堂上那枯燥的气氛所压制,只有见到同桌安可娇的时候,才使我那紧锁的眉目有所舒展。
“梁博渊,昨天考得怎么样?”早自习的时候,安可娇悄声地问我,但我,并没有急于回答她自己昨天的表现,只是闪动着满含感激的眉目,“安可娇,真是谢谢你,倘若没有你,恐怕……”安可娇或许听不惯我此刻这一本正经的道谢,遂而打断了我的话,“其实我觉得你这么做并不好,为了小提琴,你竟欺骗了你的妈妈,如果这要让你妈妈知道的话,你想过,她会有多伤心吗?”安可娇言语凌厉,批评着我当初的决定,可我不知,到底是因为我昨天让她提心吊胆了一天,所以今天看到我时便想对我发泄一下,还是她真的看不惯我这种像是偷鸡摸狗的行为,或许,只是因为她通过安老师知道太多关于我们家的故事,所以在同情我母亲的同时,也会不满于自己的不懂事儿。可是,如果安可娇真的那么想,我可觉得蒙冤受屈了,如果家长再三阻止你的喜好,而今,机会就摆在眼下,难道你真的会向家长妥协,放弃自认为是美好的前程吗?
“正因为我知道母亲要是知道我暗地里去参加小提琴考试会有多么不高兴,所以,我才会骗她。”我解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我不想让同桌认为我是一个仍在叛逆期,爱耍小性子的学生。
“也许,我可以理解你。”安可娇好像已被我刚才那席肺腑的解释所动,脸上的愀然倏忽而逝,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我的一丝同情,“可是,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真的考上了E大学,你母亲要是执意不让你读,那,那不也是枉然?!”
听了安可娇的话,我全身上下麻酥一阵,深感怅然与无助,这个问题我是考虑过的,然而,当我真的融进在这个问题里,才忽然感知到,原来,事情远远没有我曾料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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