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到五个月的时候,我正式上班了。那时先生还在眉县,依然两周回去一趟,我每周周五下班后倒两次车回到家基本也是晚上了,公公还未退休,经常值班,即使回家也是把自己的小孙子当玩耍,一会会就不愿带了。所以,儿子的一切就都是婆婆的事情了。
因为不常见儿子,开始认人的他间或需要我抱一下,但凡心情稍微不好或是一到睡觉吃奶,便必须由他的奶奶来抱着他。有时,我强硬一下,不想惯着他,非得我来喂他或是抱着他。可是,只要儿子一咧嘴哭,婆婆就受不了了,赶紧要回去。一而再,再而三,我也习惯了,反正儿子不是太需要我,我管他也就有一下没一下的了。先生亦是如此,回来抱儿子三分钟热度,转个身只要儿子张着手要奶奶,便塞回婆婆的手里。
2008年5月12号汶川大地震,引起宝鸡不间断的余震,岐山县的各个单位隔三差五放假,各个家属院在空旷的地方搭了临时帐篷。公公单位,在家属院正对面的体育场也搭了,每家1.5米的床铺。那段时间,我因为经常放假到还守在儿子身边。每每,防震警报一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婆婆已经迅速把她的小孙子包裹严实准备跑向单位帐篷。这点,我是比不上的。
地震的那段时间,晚上最难熬。儿子八个月了,爱爬好动,半夜不睡觉。帐篷里到晚上十一点就会熄灯,睡不着玩得正兴奋的儿子,一看黑了下来,就哇哇大哭,此时的他,是断然不要我的,婆婆却在黑暗中抱着哄着安抚着儿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疲乏和烦躁。
小孩子的成长是很快的,每周回去,婆婆总是高兴地向我们汇报儿子又会干什么了,而我,终是错过了儿子的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第一次稳稳地坐下,第一次晃悠悠地走路,甚至第一次叫“妈妈”……可是,那时的我对于这些从未注意。所有,都成了这对婆孙俩的美好回忆了。
记得某次回家,婆婆告诉我,说儿子会看人脸色了,只要斜眼瞅一下他,就会有反应。这对把儿子视为搞笑玩具的我来说,立马就得试一下。结果,儿子的嘴巴扁得跟豆角似的,哇一声就哭了。虽然,因为这个被先生批评了下,但,仔细想想,儿子的一切小细节都被婆婆观察得如此详致,是她对他多么深厚的爱在里面啊!
这样的爱不是单方面的,婆婆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对孙子的疼爱,没有白过。儿子四岁多的时候,忘了我们一起坐车要去什么地方。只记得,儿子跟他奶奶东拉西扯地说着好多闲话,(我的儿子从小语言表达能力似乎就特别强,最强强在话多的嘴就合不拢。)说到了该把谁怎样称呼,为啥这样称呼时,稚嫩的声音忽然冒出一句:“奶奶,是不是等到我八十岁的时候,我就可以把你叫妈妈了?”惹得全车人哄堂大笑。婆婆赶紧回答说“哎,不是这样的,奶奶啥时候都是奶奶,变不了妈妈,再说,等你八十岁时候,就没奶奶了!”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忽然心里涩涩的,而婆婆也侧过身子抹了把眼泪……
四岁多的儿子开始操心他的奶奶喜欢什么了,爱吃什么了,为此做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譬如,回到我娘家做客时,悄悄把他姥爷的唱戏机拿回去给他的奶奶;譬如,跟着坐酒席时,把桌上的酥饺老婆酥之类又油又掉渣的点心悄悄装在兜里给他的奶奶带回去;这样的事情,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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