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
玻璃瓶有张她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渚,我爱你。记住我没看见月亮,今晚它迷路了,水里的是假的,猴子在撒谎,目的是抢走兔子的毛衣。
她不见了,我又得去找她。
猴子是被我杀死的,猴子说,我带走的她是个怪物,作为报复猴子诅咒我说,“她将永远不会真心爱你。”无所谓真假,我爱她就足够了。
有时会觉得我该放弃,这是她第三次不辞而别。上次找她我走了很久很久,我
不知道该去哪里,还要走多远,这座城市深不可测,我在其中像一条溺死的鱼。我不敢大声喊她的名字,她被吓跑就会离开我。但是她说,她爱我。她说,渚,我爱你。
我抱着她,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
我看到她的背影,我小声呼唤她,她没有回应,我等了23个小时,又等了23个小时,我等了好多个23个小时,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我。我想起猴子的诅咒,我很害怕,我很生气,我想走到她面前大声质问她为什么突然又要离开,可我不敢,我怕吓跑她。
渚,我爱你。她转过身来,突然抱着我说,我看着她的脸,依旧心动。她说,星星不见了,她来寻找月亮,月亮也迷路了,天空没有极光,她什么也看不见。我抱着她,突然很心疼,她一定很冷,黑暗中她看不到我才不敢回应我的呼唤,而我却在怀疑与生气,猴子毕竟在说谎。
可是现在,她又不见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里的,这里的空气是诡异的紫色,迷雾笼罩着,能见度很低,闪烁的路灯仿佛漂浮在空中。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她在呼唤我,我的爱人。
周围是荒废的建筑,只有三四层的矮楼,墙上的绿色颜料就像伪劣的北极光,蛮荒的杂草,水池里还有很多溺死的月亮。我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我是不是也在这里寻找过她?
她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她不爱说话,或者故意不想和我说话。她是爱我的吧,否则为什么要和我从「岛」里出来,离开了「岛」连极光都看不到。
我看到她了,在前面的古叶茶树旁,她面对着我靠在树旁,
天空中破碎的月亮,碎片漂浮在它周围,一切都像是在进行古老而危险的仪式,她像是红衣女巫。月光粼粼洒在她的周围,地面上有层水,我和她还有树都在水面上。
你可以,成为我的月亮吗?渚?
她睁开了闭上的眼睛,我慢慢的靠近她,每走一步都在水面踩出波纹,一部分波纹比我先接触她,红色眼泪从眼角流下滴在水面上,清脆,透明。波纹朝我过来,我们的波纹相互接触,相互抵消,相互拥抱。
做我的月亮,渚
我抱住了,哭泣的她,她抽噎的声音很大
我想成为你的月亮,我爱你
很痛,是刀子,我知道,刀子在月光下的反射很明显,我还是抱住了她。刀子从后背插入我的心脏。
我成为你的月亮了吗?
我在慢慢消逝,我感觉到了,她的眼泪变成透明。
我爱的她,终于不再是怪物了,她哭泣,所以她爱过我,无论真心与否。
而我化作了极光。
极光
她好美。
所有人都被锁在透明罐子里,我们过的不开心,猴子每天都来「岛」盯着罐子们看。她的罐子在正中间,我们罐子挨的最近。
无法触摸的她,她的脸倒映在我的玻璃上,我抚摸着玻璃,就像在抚摸她苍白的脸。她和我们不一样,猴子说的,其他人都是人,而她是怪物,是猴子最完美的杰作,她流下的是红色的眼泪,她拥有和极光一样的眼睛。
极光是我唯一知道名字的东西,透过「岛」的天窗可以看到,极光很美,她比极光还美。
我一直知道,她不是怪物,她是极光的化身。
周围的罐装在一天天减少,是被猴子运走的,他们离开“岛”会到哪里去?我不
知道。我也很伤心,左一,右二,后五,左斜三,我觉得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经常隔着玻璃冲他们做手势,他们也会对我做手势,我们的手势没什么含义,都是瞎摆的,只是待在罐子里太无聊了。
我的朋友都会突然有一天不见,他们的罐子被运走,留下的空位被新的罐子补上。没人会解释,总有一天我也会突然不见。
而她会难过,我知道,每次她看我的时候,眼泪会变成透明的颜色。她对猴子来说就是含有珍珠的贝壳,贝壳撬开后就会死去。
我想救她,也是救我自己。
猴子在月夜会失明,当月亮破碎时,月光会持续23个小时照亮大地。
我向极光恳求拯救我和她,极光答应了我,代价是我有一半的几率会死去。
只要能救她,我宁愿死去。极光预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无所谓,只要她能活下来。
月亮破碎的夜晚,参与谋杀的极光都躲了起来,冰面的裂纹传来窃窃私语,「岛」的主将人在漫长的月夜死去,背叛者在无声的狂欢,罐子里恐惧的魂灵在睡觉,怪物在期盼,空气都在演奏诡异的琴声,低温下的燥热像蓝色的火焰。
罐子里的孩子们被放了出来,「岛」的眼镜被戳瞎,「岛」的光明已经消散,月光笼罩着恶人的恐惧,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猴子带着枪来到她的罐子前,猴子贪婪的守护着自己的珍珠,我趴在天窗上。
远处的极光突然出现,像神仙的飘带。
破碎的天窗,我降落而下,手里的刀子瞄准的是猴子的头颅。
她将永远不会真心爱你。猴子死前诅咒我说。
血洒在她的罐子上,我很抱歉。
你想和我走吗?不用再流下红色的眼泪,不用成为装载珍珠的容器。只是极光你可能再也看不到。
你的名字?
渚,只是极光你可能再也看不到。
我爱你,渚。
病变
自从月亮破碎后,有些人变得不一样了,他们病了。是月亮导致病变来到人间,极光的阴谋,我明白,但我想让她好好活下去,即使我成为阴谋的棋子。
月光持续23个小时,剩下的一个小时用来轮回。属于狂欢者的夜晚越来越长,轮回是狂欢后的空虚,黑洞一般洗尽一切。
夜晚降临,所有人都开始流下红色的眼泪,伸出手臂向往着北方。
我意识到狂欢者包围了我,他们是病变的开始,他们是月亮的碎片,他们是极光的奴仆,月光再亮也是为了创造出阴影,掩盖罪恶。
我向南奔去,狂欢中向北,现在狂欢者转向开始向我移动,他们走的很慢,我很快就能甩开他们。
把她带到这座城市,这里离岛很远,极光看不到这里。我们被破冰船搭救,「岛」已经沉没在冰层下,罐子里的孩子都没逃出来,极光做的,但是放过了我和她。
我旅行到这座城市,却遇见狂欢者。她又不见了,我得去找她。
他们走的很慢,这群狂欢者,可我怎么都甩不掉他们。穷追不舍,唯一摆脱他们的方法是医院,只有哪里这群生病的狂欢者会被留住。
天空开始降下如此看场合的雨,悬浮的湿润空气,狂欢者燥热的话语,破碎的月亮被乌云遮挡,狂欢者长出绿色的头发,他们尖叫着即使喉咙嘶哑。
他们病了,一部分人疯狂的向往北方,追寻虚伪的极光,其他一部分人奔我而来,现在我是病变之中唯一的异类,我曾是罐子里的孩子,但现在我是正常人。
医生!
病人需要医生,我身后的这群也需要。
狂欢者停在医院门口,医院只欢迎我一人进入,最该进医院的不是患者吗?
医生!
我走进大厅,大厅上面有很大的天窗,我抬头看,乌云密布,没有极光在监视。
医生站在前面的十字架下,被钉住的是月亮的碎片。灯光忽明忽暗,我看不清医生的模样。
医生,后面有群狂欢者在追我,他们病了,来自月亮的病毒
可你后面的都是正常人。
我转过身,所有追我的人都进入了大厅,他们出奇的正常,没有绿色的头发,没有对北方病态的依恋,透过天窗看去,完整的月亮挂在天上,没有一朵乌云存在。
真正病的人是你。
我看着自己,绿色的头发,眼角留下一行泪,泪是红色的。
医生走了过来,是她,我的爱人。
还有一个病人,是我。渚,我爱你。
现在我们都是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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