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皆是势利客
罢了还是
红颜笑难抵
仕途相关息息梦
落定尘埃件件事
陶天翔搅乱了柳绳儿平静的生活,同样,柳绳儿的出现,也使陶天翔孤寂的心灵激荡出波澜。陶天翔三年前离婚,没财产,没孩子,一把小提琴,堆积如山的琴谱,天文学书籍及笔记,还有妻子的画稿是他们最多的家产。俩人住在陶天翔单位分的福利房,陶天翔把房子留给妻,背着小提琴和拎着满是书籍的箱子离开,走了很远,他停住脚步回头,瞳孔模糊,五层朝阳的两室房,他清晰记得房间的每个角落,毕竟生活了多年,妻瘦弱的身影,正透过栅栏向他张望,泪顺着眼眶溢成雨珠,他用手抹掉,她的泪似乎也飞过来,他感觉到了。
说不清心情的陶天翔住进租住房。
陶天翔单位的效益出现滑坡时,职工陆陆续续下岗,出于无奈,他想试试他的小提琴技艺,用以收学生,哪知一发不可收拾,一年后学生增加,教小提琴充实他的生活,并以此作为生存,填补他下岗的岁月。离婚的孤独令他盼望每个清晨,迎来学琴的孩子,害怕傍晚,送走最后一个孩子。他拼命拉琴,用琴声倾诉无尽的心思。夜深人静,困倦之极却睡不着,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日子,固执闪现在面前,平时不起眼的小事,不厌其烦活跃在脑海里,他无情无义?当时有充足的理由他要离开,他的牵挂为什么日益沉重?他沿着都市跑步,夜晚在公园散步,徜徉在黄河故道,谁会理解爱过又丢弃的思念,剪不断理还乱,想忘忘不掉,想回头却无路的苦。令他熬不下去的是逢年过节,父母弟妹怜悯他的冷清,邀他一同过年,他在电话里用忙的不可开交的语气说被朋友约吃饭,订好的饭店不能回绝,都是单身朋友很热闹。实际上他听唱片看书,独自溜到电影院,进去坐两小时,感受人多的气氛。
总算挺过来了。
他回忆起那些日子会庆幸:人生无所谓挺不挺过来的事,只要你想,就能挺过来。
对柳绳儿,他没有太多记忆,在学校,因为他会拉小提琴倍受青睐,身边穿梭的女孩很少见到柳绳儿,唯一留给他印象的是毕业会演,柳绳儿的手指在键盘上游跑的身姿,这是他与她邂逅生出浓烈兴趣的原因,他看出她生活不如意,习惯化了的呆板,时代的落伍者,他虽然不十分了解她真正的状态,他断定,柳绳儿靠教钢琴,凭她远在郊区,资历背景都没有,尤其不了解考级的内幕,这些需要时间。众说纷纭的考级被社会各界褒贬,但孩子考级率达标,却是衡量老师学生认可的机会,陶天翔也是多次摸索才有今天的繁荣,对柳绳儿来讲,起步太晚,何况她不是科班出身。
果然,通过熟人打听,柳绳儿带的学生都没通过考级,这对柳绳儿应该是很大的打击。柳绳儿专门找到他,万念俱灰:“不打扰了,再见。”
陶天翔拉住她,“哪去?”
柳绳儿奇怪的看他,“回家。”这么多年,学校、家庭是她熟悉的两点一线,她还能去哪?陶天翔说:“看在老同学份上我请你上我家坐坐,去指导我的琴技,这么多年我是否有长进。可以吗?”这话让柳绳儿很感动,她并不懂小提琴,从没人这么谦恭的对她讲话。
她跟在他身后,与陶天翔拉开距离,张惶紧张,唯恐碰着人,连步子不敢大迈,陶天翔招手要辆的士,让柳绳儿坐,柳绳儿惊讶问:“要花多少钱?”
“没事,这样快些。”
“那,多少钱?”
“不贵,起步价五块。”
柳绳儿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贵。”柳绳儿死活不愿意上车,即使陶天翔再三说明自己掏钱,柳绳儿更不情愿,他们到底步行到陶天翔的住处。
柳绳儿进屋一眼见客厅的钢琴,紫红镶着荷叶边的绒布罩得严严实实,她感到紧扣的琴板下飘出雍容的乐声,象在沙漠里行走多日,忍耐饥渴的旅行者,猛然看见清澈流淌的泉水,她奔向钢琴,黑白的键盘露在她眼前,她手指轻抚琴键,幽幽弥漫,忧郁哀伤,淡淡愁绪,起舞的少女,仰望上苍祈祷,渴盼幸福降临,她们伸展双臂,向圣洁的天堂仰望。柳绳儿喜欢这首《少女的祈祷》,从灵魂里漾出,抚慰她的心灵。
陶天翔从没这么高兴过,让柳绳儿参观他上课的房间,改成的教室,墙上的几位西方美人托着小提琴,或沉醉或凝思或向往或憧憬的执弓击弦。谱架,磁带、音箱及小提琴,显示出主人的生活质量与品味,柳绳儿羡慕的看着。她是无意听见从学生家传来胡乱敲击琴键的声音,好奇的走进去,情不自禁的弹起来,引来人围观,学生家长表示让孩子跟柳绳儿学琴,柳绳儿家没钢琴,家长许诺,柳绳儿可来家里教琴,他们家没人懂钢琴,就这样,在学生家,她开始了教琴生涯,整整两年,她指望用努力回报这份馈赠,眼下事与愿违,承诺成空,柳绳儿很难过,没有结果的努力耗费她全身心投入的刻苦,面子受损暂不讲,她赌气辞职使她的生活成了急需解决的危机,她本想等孩子考级成功,能拿到为数不菲的学费,唉,倒霉的柳绳儿。
柳绳儿再次与陶天翔走人群拥挤的路上,习惯多了。
陶天翔拿菜单让她点菜,她傻傻的不知所以。
陶天翔她:喜欢吃什么?
她说:炸臭豆腐。
服务员险些笑出声,满桌上的精细考究的菜肴,柳绳儿眼花暸乱,不等陶天翔招呼,她伸出手指把每盘的菜捏点放进嘴,嚷嚷:好辣,好咸,好酸好麻,好甜好油好粘。
她不知杯里血红色的液体是红酒,牛饮而尽,满口异味,大口吃菜。陶天翔惊道:“原来你这么海量。”
“这个,解渴,红糖水。”
“天,酒当糖水,换白酒。”
柳绳儿端起杯子,辣是辣些,强烈的灼烧让她在咽下瞬间,陡放出火热的兴奋,快乐的刺激令脑海不再思考,于是,她接着再次喝酒,寻找咽下的快意,陶天翔惊谔的看她:这些年过得好吗?听了这话,柳绳儿泪如雨下,无声坠落,却紧咬牙关,她一口一口喝酒,陶天翔夺过酒杯,她满脸泪水,声音平静:陶天翔,我只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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