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之下

阴雨天气，街上行人不多，大多数是老人和小孩。由老人带着的孩子和他们的相似之处，就是穿着的衣服颜色，黑，青，深蓝…这样的颜色让小孩看起来竟有几分沉默。

玻璃窗里坐着一个戴口罩的青年男子，黑色上衣和牛仔裤，运动鞋。手指游走在键盘上，眼光盯着屏幕，是不是拨弄一下口罩。在城市里，这样的人还有成千上万个，走进人群，不久就会淡出人们视线。

随着几步台阶，木质大门向外张开，屋里稀稀落落的有些客人，头一回路过这里是昨天晚上，木质桌椅吸引了我的视线，橱窗里排放着茶饼，满满当当，几张茶桌上陈列着茶具，只是座位上空无一人。这里大概会比较安静。

第二次再来时，我也是玻璃窗里面的客人之一了，隔着玻璃望着马路，路面有些不平，车辆不是很多，慢吞吞的好像在灰茫茫的空气里，车是跑不快的。人行道的两边偶尔有自行车驶过，一样古老陈旧。周围的一切看似都上了年份，除了这家满是木质桌椅板凳的店。

刚坐下不久，饮料就送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尝一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阴雨天气里不点热饮是不太合适的，由内而外的清醒让我终于能静下心来打开书本，开始循环那些三年前本就该学会的东西。

生活匮乏的话，是会把人憋坏的，角落里传来三个女人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尤其高亢，另外两位低声附和着。谈话内容很难让人产生兴趣，但那女人声音实在是难以让人完全忽略，在我右边的黑衣男子开始时不时地回头打量她们。

这样的举动显然对女人们的谈话丝毫没有产生影响，依然自顾自地细数着一二三步骤。商业女人，我脑海里蹿出这样的想法。塑料杯子上渗出很多水珠，我挪了挪位置和书本，再一次把女人的谈话声和男人的侧目划到与我无关的界限之外。

“请慢用”，服务生放了几叠小吃在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左边位置出现了一个女人。一看手表，三个小时过去了。我准备起身离开，碰巧，那三个女人也刚好要走，我抬头看了一眼，是商业女人。只是那男子不知几时已经离开，总归是在这三个女人之前。

此时，不管是奔波于工作的人们，还是来回城市间的各色行人，这会子都一股脑儿往餐馆走去。吃饭的地方在几个特定时刻，都是人满为患的。

无论社会阶层如何，人们在这个时刻都会齐聚一堂，身体上的默契，可以将各种成见和不满暂时抛诸脑后。屋檐下陆续涌进了男人女人和孩子，大声小声的说些无伤大雅的话，嘻哈声中，这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日子就在最后一顿晚饭后挂上句号。谁也不会在晚饭后再谈论起早上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一定要说，那这一天恐怕是空白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恍惚间，餐馆里坐满了男人女人，满脸轻松的穿白衬衣的男人，沉默寡言的女人和丈夫。叽叽喳喳的小孩满嘴油光，在这同一屋檐之下，各不相同的人们，怀着同一个目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之后，都暂时把昨天和明天丢开，抛出一句：“你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