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正月初七,要是十五前都算过年的话,也已是一半已过。遗憾的是,今年的我却没有体会到一点年味。记忆里的年味是离我越来越远了。
可能有人会说去年你不是刚添了宝宝吗?今年过年应该会有别样的感觉吧。是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但这和过年无关。在我的记忆里,过年是大年三十晚上满屋子的飘香,是观看春晚时前的团团围坐,还是大年初二外婆家两大桌的热闹。
在我的家乡,年三十的晚上每家每户都要制作卤菜。做卤肉的材料也是有荤有素,极其丰富的。荤菜当中猪肉是必不可少的,而农村人最爱卤猪头肉,猪尾巴,猪蹄。鸡肉,鱼肉也是做卤肉的好菜。素菜可以有豆腐干,豆皮,魔芋豆腐,莲菜等等。说是大年三十晚上制作其实这些材料早在腊月初上就开始筹备了。
这些荤菜需要提前腌制三五天,再挂在露天处晾干。记得在我小学的时候那时我们还住在平房里,没有可以晾肉的露台,只能把肉挂在一个长竹竿上,每天抬出抬进。时逢腊月,每次轮到我和家人抬这些腊肉时,我仿佛感觉到腊肉表面因晾晒而溢出的油水在向我招手,我的嘴里不自觉的就觉得非常美好。我承认那是为了我们平日里的贫穷而有的期待啊。那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晾晒了半个多月的腊肉失去了多余的水分,变得有些干瘪有些油光发亮。这种亮光是一整年最美好的期盼。为了这期盼不在口味上打折,卤制前的清洗和泡发也格外重要。母亲通常要将这些肉泡上整整一天再动手清洗。这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干瘪的腊肉在泡发清洗后仿佛重新回到了原样,变得白白胖胖的。这些工作都要在三十晚上之前结束。到了晚上母亲就一头扎进厨房里,肉如果多的话要煮上3-4个小时。慢慢的,氤氲的蒸汽将母亲围了起来,而她不慌不忙,按部就班,就像一个圣神的祭者,每一个动作都是对神灵深情的告白。孩提时代的我在这个夜晚一定会早早在家,不是为守岁,只为了母亲不时塞给我的一节骨头,一口碎肉。
只是这种感觉好几年没有了。我出嫁了,母亲也老了。更重要的尝过多种滋味的口舌再也没有那种倍受珍视的稀罕滋味了。
到了大年初二,我们吃过早饭后就早早出发去给外婆拜年。我家住的最远,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每次我们气喘吁吁的骑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赶到时,其他两个姨娘家总是比我们先到。近几年有了公交车后,我们一家才有机会早到。外婆家里房子很多,地也很多,有两个池塘,还有一片小树林。那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天堂,每次去了外婆家总是坐不住,要去树林里转转,把认识的不认识的树都要再认一次,高高大大的是棕树,叶片硕大的是梧桐。树林里有一棵板栗树,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望见它的树冠,有时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在它脚下厚厚的一层枯叶中找到带毛壳的板栗。长大一些,这片树林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惊喜,奇怪的是每次都想进去走走,各种鸟叫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心里却是一种极其安静的感觉。
外婆家开饭很早,最晚下午3点大家就坐下来了,母亲她们三个姐妹,再加上表兄妹们,刚开始一桌就可以挤下,近些年,不少兄弟姐妹成家,都要分开围坐两桌了。外婆家的菜色是最没有期待的,基本上都是肉菜,年节里,实在是吃不动。桌上都是大盘子,每个盘子绝不是城里人薄薄的一层,而是满满的一整盘。以前总是会剩很多菜,现在想来,真是可惜。外婆外公定是把最好的菜就给了我们这些外孙。外婆去年已经走了,今年我也没有回去,不知道今年初二他们过得怎样?
岁月真是奇怪,最平常的事情在某一天会成为最珍贵的向往。希望大家狗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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