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阳光 我在你照不到的角落里

冰毒，20世纪一种新型毒品，别名甲基安非他明去氧麻黄碱，无味或微苦的透明结晶体，纯品很像冰糖，形似冰，故俗称冰毒。

大剂量吸食冰毒，会出现精神兴奋，性欲亢进，降低进食和睡眠，常导致激动不安和暴力行为。长期吸食可产生强烈的依赖性，产生强烈幻觉，其危害程度并不亚于传统毒品。

命运不是一只雄鹰，它像耗子那样爬行。

                                         ——伊丽莎白．鲍恩

1.

从凌晨一直折腾到天亮，苜疲累不堪，可丈夫依然精神抖擞的闹腾，苜看着丈夫与一反以往亢奋的状态，蓦然一惊背上直冒冷汗，她把他从身上推下来，紧盯着他问：小富，你，你吸冰了？”小富把她推倒，又往她身上爬，嘴里强硬地说：“没有。”“你骗我！”苜疲意全消，“我跟你二十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吸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我才吸一点点。”小富嘀咕。

“不，不，你千万别碰那玩意。”苜颤抖气急，疯狂摇晃小富的肩膀，“只要一碰它，前面就是万丈深渊，那是一条不归路，多少人一沾它就家破人散。”

“烦死了，好好的兴致弄没了，没趣。”小富跳下床，三两下子就穿上了衣服，顾自摔门而去。

“小富……。”苜在床上对着他的背影喊。

2．

苜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眼睛流盼，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娇嫩欲滴。虽然长得不高。她出生农村家庭，家庭经济困苦，没念几年书，十四岁来到小镇，寄居姑妈家在镇里一个工厂打工，每一个月工资悉数寄回家里。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十八岁的春天，苜原来的厂关闭，她又换了一个新的工厂，第一天上班，她认识了也来自农村已在镇上定居的小富，小富一眼看到娇美的苜，惊为天人。

小富怕惊吓到初谙世事的苜，用温水慢煮式的方法，不冷不热，偶尔跟她偶遇用单车载她一程，偶尔看到重活抢着帮她干，偶尔给她一点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慢慢的取得苜对他的信任。

三月的一个晚上，从厂里加班出来已经是凌晨了，小富对苜说，我送你回去。上两次加班的时候，也是小富送苜回去，小富每次把苜送到家门口就走了，话也没多说。

苜没有察觉到小富对她的企图，她对待小富就像是一个小妹对待一个大哥的感情，她认为小富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次小富送苜到她家附近一条小巷，在拐弯黑暗的旮旯，他突然一下子将苜扑倒，一手捂着苜的嘴巴，一手扯下苜的衣服，苜挣扎不开，小富没费多少力气就夺取了苜的贞洁。

事后，他对着一直哭的苜又跪又求，说他爱她，说他情难自禁，一边打自己一边猛发誓。

既然已经给他那个了，那我以后只能是他的人了。那时候的苜就是这样子想。

3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结婚了。苜辞去了工作，随着先后到来的三个孩子，苜忙得头昏脑涨。

小富还在工厂上班，可是赖那一点工资养活一家六口（还有小富父亲），经济很窘困，十几年的生活，经常是有上顿没下一顿，连菜也买不起。

再加上小富经常出去赌博，背后又欠了一屁股的债，两个人经常吵吵打打，没过上一天安宁的日子。

日子浑浑噩噩，看不到未来，四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吱吱喳喳，苜近乎麻木地过着日子，有时候小富嬴点小钱，心情好起来也会哄哄苜，带她和孩子出去玩玩，这是生活中一点可怜的亮彩。

后来工厂倒闭，让苜的贫苦雪上加霜，家里几乎揭不开锅了，小富两个哥哥看到他这个境况，只得凑钱给他拿了个三轮车，把三轮车改装，让他夜晚去酒店下载客谋生。

刚开始载客收入不隐定，有时候几十元，有时候一百多元，还要守上整个夜晚。小富头脑活络，他发现半夜出来的女人，几乎都从事色情服务，他经常跟坐他车的客人聊，捕捉信息，要了电话号码，给外地来旅客的人介绍女人，当起了隐性的拉皮条客。

这种方式让小富的经济稍微好转，而且时间又空闲下来，他不用整夜守在酒店下面。他在外面找活，苜从不管他，她的责任是他老爹和三个孩子的吃喝，繁琐的家务，孩子上下学的接送，每天都是重复着一样的事务。

偶然闲下来，苜看着院子外的天空飘浮的云，也掩不住怅然，一辈子就在这屋檐下的四个角过，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苜抬头仰望阳光，直到眼角被刺眼的光芒扎出了清泪。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他们结婚的第17个年头，生活突然发生了转机。

4

那一个晚上，苜和往常一样，早早拥着四个孩子入睡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小富忽然回来叫醒了苜，小富从不会这么早都回家，他没活干他也会通宵达旦打麻将，怎么今晚这么早回？苜很诧异。

嘘，小富把房间门锁上，打开了一个只袋子里，面全是钱，一沓沓的钱，整整有十几扎，这么多钱哪来的？苜睁开眼，颤抖地抚着钱，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

我挣的，你甭管那么多，这些钱给你，以后我还会挣更多给你。你不要问那么多，男人的事女人少理。

很快这种惊喜就变成了正常，小富一个月都有一两次，会提着这么多的钱回来，没多久他们就买了新房子，生活一下子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随着小富的经济好转，他的交际一下子更忙了，有时候几天几夜都没回家，孩子们长大，苜也空闲下来，夜晚空虚，她经常打电话催小富回家，小富有时候也会匆匆地回家，每次看着他在床上索然无味的匆匆了事，她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外遇，从此她又把生活的重力，放在跟踪他到处找他的的忙碌上。

5

她经常在寒冷的半夜，跑到镇上的各个酒店下面的停车场，去寻找他的车子，骑着摩托车，穿街走巷企图找到他，尽管每次都毫无收获，她却乐此不疲。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他另外租的一个房子，那晚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看到屋子弥漫着一股很重的青腥味，里面乌烟瘴气，三个风骚的女人，还有她的丈夫和另外一个男人，她丈夫一边搂着女人，一边用一个透明的瓶子吸食冰毒，“妈的，你跟踪我！”小富看到苜恼羞成怒，面目狰狞一把揪住苜的头发，连扫了她几巴掌，苜卒不及防，两眼冒金星，差点晕倒过去，好在旁边男的拉住小富，苜才得以脱身，她踉跄跑回家，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小富在父亲的几番电话下，勉强回了一趟家，他表情干槁，精神憔悴，“小富，你不要再吸了，你把它戒了，我们一起到别的地方去生活。”“我就是试试货的纯度，干完这一笔我就不干了，也不吸了，你甭管太多，小孩照顾好就行。“小富扔下两沓钱，转身就走。

十几年跟着小富的贫困生活，因为经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但是那是穷并不苦。而今眼看着日子好过了，生活无忧，房子又大又堂皇，可是这种日子却更加使人绝望，窒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看不到一丝光明，苜眼睁睁看着小富一步步的滑向深渊。

6

小富一个月也没回一次家，苜既无奈又悲伤，极度忧郁的她，晚上经常和几个朋友出去唱K买醉，在一次狂欢中，醉酒与一个男性朋友L的发生了关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长期和这个L保持地下来往。

乚有老婆，是镇上的大姓人家，依靠海上运输赚了不少钱，他虽然曾经风月无边，却喜欢上了苜，苜没有尝过真正的爱情，面对L对他的细心呵护，她突然觉得不能没了乚，她把对小富的失望转化为，另一种感情倾注在乚的身上，并认为这才是她一辈子真正的爱情。

因为跟乚在一起，苜反倒释然了，从前纠结小富的不归家，到现在的巴不得他回家。她徜徉在自己虚幻的童话天地里。

可是随着周围对毒品的严厉打击，小富无法再继续从事毒品买卖，但他吸毒的劲越来越大，很快他把他的挣的钱吸光吸完，他又搬回了家里住。

小富回到家后，把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除了偶尔出去买一点毒品，他就整个都关在房间里，长期和大量的吸食毒品让他产生了幻觉，他有时候笑，有时候哭，有时候跳，有时候又畏缩在一个角落里，睁着惊悸的眼睛说四面都是警察把他包围了，有时候又说他害怕，整个屋子许多鬼魅，更多时候，是追着苜要钱，甚至偷拿了苜的金饰典当买毒。

这么无数次的折腾，苜和孩子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房子，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搬出来之后，她又恢复和L暗中来往。

纸包不住火，小富很快听到闲言碎语，揣着一把刀，守在苜的楼下。那晚苜在K丅V唱完歌后，L有急事，托他一个朋友送苜回家，他朋友送苜到楼下，已经守了半夜的小富，一下子冲了出来，对着那男的插了几刀，好在旁边的保安看见，冲过来制服了小富，L的朋友被误伤入院。

小富被抓起来关在牢狱里，一审判了他五年徒刑，随着小富入狱，这个本来不怎么幸福的彻底破灭了，苜带着孩子卖了房子搬去外地。

我们是可怜的一套象棋，昼与夜便是一张棋局，任“他”走东走西，或擒或杀，走罢后又收回棋匣。          ——莪默·伽亚谟

有的人她的一生，都活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从她呱呱落地的那一天起，就好像已经有一条固定模式的路，有一个固定的命运让她去走，她的一生只能按照这个轨线走，既无法改变又无法抗争，只能一辈子都在仰望阳光，仰望月亮，仰望星星。

就好像苜，当我们还在父母的庇荫下，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发愁解不出一道数学题，她已经为了家庭生计踏上了社会，当我们还在选择哪一座学校就学时，她已经是孩子的妈妈，她没有童年，没有青春，并不是她不愿意争取，而是她根本无法争取。

她的一辈子，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个代号，又有多少人，在无法抗拒命运中，在所遇非人中，过着与苜一样的生活？

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故事纯属虚构

丁酉．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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