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住在那老街。

老街，从西延向东，那里曾经由一块块的青石板铺叠而成，青石板上有自然形成的图案，像蜿蜒曲折河流的长，像那抹黄土高坡的黄，像河岸沙滩硕粒的零散......漫步在老街，脚下踩着青石板，依稀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追逐，那块未铺平的青石板绊了一脚，嘴里的那根棒棒糖也跑远了。

当天还未亮透，东方的太阳还在打盹儿，就有骑着单车的小贩穿梭在老街的每一条巷子，吆喝着“卖油条，卖炸糕”声音回荡在巷子口，也叫醒了老街上熟睡的人儿。

穿上母亲亲手缝的花棉袄------棉絮的松软，刺绣的花，不留缝隙的针脚。推开那扇雕刻着花纹的红油漆大门，吸一口气，寒霜的清冷透彻心扉，让人忍不住一个寒战。寒霜将门前那棵老柿子树层层包裹，枯老褶皱的树皮不留一点风霜的痕迹，高处未打落的柿子也被陇上了一层素果，挂在枝头昂首挺胸，独树一帜。

跨出门槛，太阳已经露头，卖热汤面的老爷爷，胡子眉毛染着露霜，呼吸之间将空气凝成一股热气，手里的热汤面已出锅。“来一碗热汤面”“好来”老爷爷嘴角摸着笑，带油的双手在围裙上面来回摸一下又回到了摊位前做起了热汤面。“来两个热包子”，老板从摞成象牙塔高的笼屉，拿油纸包好两个热包子。清晨的混沌、飘香的米粥、来往行人的买卖，汇成了老街。回头，老街两旁的老房子已经升起了炊烟。

担着胭脂香水盒子的扁担小贩穿梭在老街，总有爱美的姑娘在小摊前询问，小贩说几句好听的话，姑娘们就掏出钱，敛着羞涩走远了；也有像阿妈这样的，在卖菜的摊贩前讨价还价，磨叽了大半天终是得偿所愿挎着蔬菜篮子回家准备午饭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一会儿盯着卖糖球的糖球巴子，一会儿被捏面人的小贩吸引，一会儿追逐着杂耍的小丑跑远了。

懒洋洋的午后，流浪猫熟睡在老街的长板凳上面，夕阳照过来他眯着眼睛。摊前的小贩也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面托着腮眯着眼睛打着顿，远处已经有开始收拾回家的小贩。

老房子又升起了炊烟。泛黄的灯光拉长了赶脚人的身影，热闹的老街又恢复了宁静。

手里握着那张老旧的明信片，抬头望着天。忘不掉的是什么，放不下的是什么-----青石板，长板凳，一碗热腾腾的热汤面.....已经过去好多年，依稀又回到了从前，久违了，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