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4.10 星期二 晴
大概是在去年五月份,考虑到住的地方离单位实在太远了,连电动车都还不会骑的我出行也实在是不方便,于是在下班的时间缝隙,辗转了小半个城市,寻找合适的暂住地,最后选定了一个老小区。
说它老是真老,楼道本该是白色腻子刮好的墙皮上,遍布着大小型号不一的鞋印,中间还夹杂着疑似狗狗的爪印。抬头看,依稀还能从脱落的墙皮上辨认出缝补过多次的痕迹。
门是大绿色的,像是被人囫囵吞枣涂上的漆。窗是明艳的黄,我猜应该是房主自己胡乱刷的,看这配色也能看出当时可能心情欠佳。厨房的天花板在我腹诽的时候,哗啦地突然掉下一大块白色腻子,看色泽,比楼道的墙皮纯正多了。
可是窗几明亮,交通方便,一间可以做书房一间当卧室,房间也周正,附近有菜市,住在周边的都是老居民。楼下孩童嬉笑和老人怒斥的声音,让我有种回到村中的错觉。再加上价钱也比较合适,就这样定下来了。顶多,花点时间精力稍微改造一下吧,当时天真地想。
就这么来回搬行李的几天,因为嘴皮子利索,喜欢主动结识周边的人,于是我们渐渐跟住在楼下和老伴一起回收垃圾的大爷熟识了。他甚至还操心地帮我俩询问了类似哪里停车比较方便,该去哪里定水定煤气这样的事。平时上下班路过看到他,也都冲他的方向大声打个招呼。
哪天我要是玩脱了回家晚了,冷不丁路过被他瞧见还会被他训一顿。“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回家那么晚?”“走路就走路,不要看手机啊,万一被车撞到你上哪儿说理去?”“晚上回来不要戴耳机啊!”
有那么一刹那,他让我想起了已经离开人世多年的爷爷。
也许出于这样的情感,我不忍他和老伴来回翻找附近的垃圾桶。从搬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养成了将垃圾分类的习惯,出门丢垃圾也习惯了把可以回收的垃圾整齐放在他们的院子前。来回那么几次,就刚好被大爷撞上了。他感慨地“哎呀”了几声,嘱咐我不用这么麻烦,下次让他上来拿也行。我不忍他来回折腾,仍然趁他不注意,就把收拾好的垃圾分类好给他收着。
后来,单位节假日福利给我们每人发了一箱水果,我一个人吃不了太多,洗干净了一大串葡萄,送到了楼下。如果我的眼睛没有骗我,我想我当时看到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应该是他眼里的泪光吧。可是他还是摆了摆手,说葡萄糖分太高,上年纪了不能多吃,让我赶紧拿回去自己吃。哼哧哼哧从屋里还拿了瓶酸奶,喊我拿回去冰一冰,夏天可以喝点酸奶的呀!
顿了顿,他突然说:“其实,我儿子在非洲开公司呢,年产值上亿呢,只是我跟老伴年纪大了,也做不了什么,闲着没事收收破烂。”
我猜,他可能是觉得我这样做是出于同情他吧。我看了看他脸上像是被刻刀雕出的皱纹,还挂着局促的笑,也笑着搭腔“这么厉害呐,我虽然挣不了那么多,总算也没让父母太操心。”
正想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补了句:“大爷,我俩经常不在家,下次有快递来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们收一下?”“行啊!我帮你们收着,你放心上班!这么好的闺女,我要是你爷爷,得多高兴才行~”他忙不迭回道。
其实快递一直是单位帮我代收,大爷给我的酸奶和零嘴倒是没少拿。
我有私心啊,因为每次看到您,我就会想起我爷爷。
可是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了,想必在那个世界应该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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